陳戚文何曾遇見過這種人?

    不說其他,敢指使他的人,首都也沒有幾個,偏偏眼前這個少女就能理直氣壯地讓他去幹苦力。

    更何況他現在受着傷,居然也沒博到同情。

    陳戚文得承認,這個在田野長大的首都姑娘,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同樣,他也得承認,少女站在溪邊,光線折射在她白皙的面龐上,那一刻,潺潺水聲間,她彷彿在發光一般。

    他一直妄圖攀折玫瑰,但當那支白玫瑰將他帶入自己的領地,坦然向他展露自己時,陳戚文突然捨不得了。

    就這樣看着她野蠻生長,感受她每天經歷的陽光雨露,便彷彿真的陪着她從一顆種子逐漸成爲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一般。

    這不是擺在花瓶裏的那一大把白玫瑰。

    這是他親自呵護、養育長大的,獨一無二的白玫瑰。

    陳戚文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看了眼蘇墨墨,他便慢慢地走到了溪邊,輕笑道:“好。”

    山野不是風景,石縫下的螃蟹不是風景。

    對於陳戚文來說,淺笑站立的少女纔是風景。

    …

    在熱心市民小陳的幫助下,蘇墨墨收穫了滿滿一籃子的螃蟹,而這時,也到了公社小學招工考試的時候。

    在蘇家抱錯孩子的風波之後,也就這招工考試討論度最高了。

    畢竟這可是鐵飯碗啊!而且當老師多體面,有工資還有工分,那不比下地容易?

    只可惜大河大隊讀出去的年輕人沒幾個,大多數都是知青去考,但僅有的兩個報名的隊員中,便有蘇墨墨。

    這次公社只招一個老師,但附近大隊都有4個,更別說每個大隊的考試人選了,算下來,足有上百人去爭這一個名額。

    一時間,大隊內部都開始猜測,究竟誰能拿下這個名額。

    下午,蘇墨墨和隊裏其他十幾人一起,出發前往了公社。

    不過奇怪的是,原本排隊那天還看見的江皓,今天卻是沒看見影子。

    察覺蘇墨墨奇怪的視線,便有知情的男知青輕咳一聲,支支吾吾道:“蘇同志,江皓他,他身體有點不舒服,託我告訴你一聲,讓你加油。”

    說完後,男知青別過了頭,耳朵早已通紅。

    蘇墨墨恍然,不過江皓未來是首富,當不當老師對他來說也不重要,反正兩年後,他也要開始自己的事業了。

    一行人來到公社,公社比隊裏要繁華些許,地面都鋪着青石板磚,來來往往的隊員穿着也更加體面一點。

    看見這羣陌生的年輕人,公社隊員也見怪不怪了,畢竟這都是今天第四批了。

    只是有人隨意地掃了一眼人羣后,便被震住了。

    他們看見的正是蘇墨墨。

    這段時間蘇墨墨並未去刻意改變自己的容貌,但慢慢的,她的長相也恢復到了原本的七成。

    走在路上,別說異性了,同性都會頗有好感。

    這也是爲什麼陳嬌紅沒有像上輩子針對陸心柔一樣針對她。

    到現在爲止,陳嬌紅甚至沒有走到蘇墨墨面前,表露厭惡、諷刺她。

    畢竟…陳嬌紅髮現,即便知道心上人喜歡蘇墨墨,她也並不厭惡蘇墨墨。

    自家二哥和江皓打了一架後,陳嬌紅也在思索着什麼。

    爲什麼…她會覺得蘇墨墨越來越順眼?明明她喜歡的是江皓啊,難道…她也喜歡蘇墨墨?

    雖然目前對蘇墨墨的感情不算明朗,但陳嬌紅卻發現,每過一天,她都看蘇墨墨更順眼。

    現在她可以不去挖苦蘇墨墨,但過不了多久,估計她就會忍不住去蘇墨墨跟前找她了,就像從前對江皓一樣。

    與之相對的,陳嬌紅髮現,伴隨着自己對蘇墨墨與日俱增的好感,江皓…似乎越來越失去了吸引力。

    就連他被打了,自己都沒之前那麼心疼,而且看着男人眼角的青紫,陳嬌紅甚至還有點嫌棄。

    陳嬌紅:…

    她也是看過不少書的,此刻下意識想到,莫非這就是愛的人終究變成情敵、情敵終究變成情人嗎??

    連陳嬌紅都開始懷疑人生了,更別說這些公社土生土長的社員了。

    他們原本打算去上工,但看見人羣中那個穿着墨藍色襖子,身姿纖細,面容精緻的少女,立刻就邁不動步子了。

    大河大隊的人好歹天天看着蘇墨墨,對她的容貌有了個適應期,但公社的人可是第一次見啊!

    頓時,人越來越多,都圍着大河大隊的這羣人看,來考試的知青們甚至沒法擠出去。

    偏偏不論公社社員怎麼擠,他們都小心注意着不會觸碰到少女。

    就好像只能遠觀,不敢靠近一般。

    知青們苦着臉,不明白公社的人這是咋了,只能大喊着,順便伸長了脖子,往外面擠。

    巧的是,大河大隊的知青們也注意着,並未擠壓到蘇墨墨。

    附近的氛圍一時間僵持起來,知青們大喊着往外擠,扛着鋤頭的社員們不說話,但也絕不挪開半步。

    好在沒多久,久等不到大河大隊考生的公社幹部來了,看見眼前的景象,他也震驚了。

    公社幹事只能幫忙疏散人羣,好在社員心中還挺信服公社幹部的,便也依依不捨地散開了。

    離開前,終於有大嬸鼓起勇氣,她看着前方的少女,大聲喊道:“閨女!你結婚了沒!來俺家當兒媳婦唄!”

    知青們:?

    公社幹事:?

    蘇墨墨:?

    大嬸被嫉妒的其他社員拉走了,大河大隊的人總算順利到達考場。

    一路上,年輕的幹事看着蘇墨墨,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雖然他很想提議給這位女同志單獨開一個考場,但考慮到公平性,還是算了吧。

    實際上,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錯誤的。

    由於參考人數衆多,公社拿出了平時開大會的場地,剛好可以容納下這些考生。

    每個考生之間都隔着一定的距離,試卷也是由公社老師出的,考試中途更是有好幾個幹事巡邏,最大程度確保了公平。

    但…不是每個人考試都那麼安穩的,便有人抓耳撓腮,或者寫累了擡起頭左右看看。

    坐在蘇墨墨周圍的人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能一直看着她數個小時,這是外面那些社員都羨慕的事,但因爲一直看着少女,耽誤了考試卻也是真的。

    不過這些都和蘇墨墨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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