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罪魁禍首在皇城後,蘇斯霓毫不猶豫地將此事告知了容王。雖則容王忠心耿耿,但蘇斯霓畢竟是她的繼承人。找了個時間,容王還是去了一趟皇宮,將此事告知了女帝。

    容王性子直率,直言道:“陛下,斯霓昨日與我說,前些日子有人暗殺她,三年前也是。她查了許久,線索指向皇宮。斯霓這些天擔驚受怕,宿夜難眠,我看了她胳膊上的舊傷,也實在擔心,還請陛下做主。”

    女帝擰起眉。刺殺?宮中有誰會這般囂張?

    對於自己妹妹的話,她還是深信不疑的。容王素來忠誠,對她這個皇姐更是,自然不會無的放矢。思考一番,她安慰道:“皇妹,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和斯霓放心便是。”

    等到容王離開後,女帝沉着臉,喚來了暗衛。“去查,宮中究竟有誰手伸得這般長。”

    去年也是如此,對方明目張膽地來宮中行刺,可惜最終俱是咬舌自盡,斷了線索。再久遠點,便是15年前的小七失蹤之事。何時,她的皇宮竟像個篩子一般了?!

    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女帝恨恨道:“不得泄露行蹤,務必要查到是誰!”

    “朕倒要看看,這宮內的毒蛇,究竟藏在何處!”

    …

    初春的天格外澄澈。皇城外,一個穿着玄色衣衫、髮髻有些凌亂的女子騎着馬,緩緩駛近。她身量頗高,五官帶着一種硬朗的俊美,格外灑脫。出示文書後,女子順利進入皇城。隨後,她來到了一個宅院。正是蘇墨墨曾經居住了半年之地。

    敲門後,小廝前來開門,驚訝道:“主子?!”隨後,她轉身跑進院子,大喊着:“主子回來了!”

    這所宅院的小廝都是容瀾救助的孤兒,她給她們提供了安生之地,小廝們雖不知曉主子的底細,卻仍心懷感激。聽聞主子回來,俱是無比激動。

    容瀾甚至不曾梳洗一番便來到了書房。隨即看向月竹,沉聲道:“子墨訂婚了?”

    月竹是唯一知曉容瀾身份的人,這座宅院內,只有二人是律國人。聽出主子話中的隱怒,月竹猛地半跪下來,恭敬道:“主子,蘇修撰的婚約已經解除了。”

    握着茶杯的手一頓,容瀾緩緩道:“解除了?”

    月竹便將司家的事一五一十地彙報給了容瀾。聽完後,不知不覺,容瀾的面容鬆動了幾分。

    “給蘇府遞上拜帖。”他淡聲道。月竹應聲退下,心中卻有些斟酌。

    不久前,她聽說了主子繼位一事。現在正是收攏人心、整頓朝堂的關鍵時機,主子何不待在邊疆呢?千里迢迢來了嵐朝,竟只是爲了見蘇小姐一面…

    一個念頭出現在月竹腦海,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莫非主子,真的對蘇小姐有意?!主子的愛慕,甚至極有可能比她猜測的還要重。

    但蘇小姐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白身了,身爲朝廷官員,她絕不可能隨主子前往別國。

    更何況月竹也得承認,這嵐朝,對女子實在太過友好。便是她,也是不願意回到律國的。在律國,女子出門需要蒙着面紗,限制頗多,時常會有人指指點點,相較之下,在嵐朝,女子擁有足夠的穿衣、言論自由,沒人置喙。更不會像律國一般,要求女子以瘦爲美、溫言軟語。

    蘇小姐擁有那般才學,月竹僅和她相處半年,便折服於她的魅力。倘若蘇小姐嫁於主子,即便是律國尊貴的王后之位,也會徹底遮掩她的光芒。

    那般驚才絕豔的女子,不是花盆裏的嬌花,她是修竹,無懼風雨。

    至於主子嫁到嵐朝來?月竹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念頭。

    怎麼可能呢?主子又不像嵐朝男子一般能夠生育,再者主子乃一國之主,如何能夠來到敵國,當一個六品朝臣的侍君,終日禁錮在後院?

    蘇小姐需要一片廣袤的土地,主子何嘗不是。且月竹跟隨主子多年,知曉他的志向。律國的百姓,同樣等待着他們的王來拯救。

    嘆息一聲,也只能感嘆這兩人有緣無分了。

    …

    對於自己重新恢復自由身這件事,蘇墨墨的感觸有些複雜。畢竟當初她已和司顏談妥,他完全就是最佳的擋箭牌。因此,聽見傳聞時,她並未生出過退婚的心思。畢竟在她看來,司顏只是合作對象而已,再者那是他的家庭、他的父親,她這個合作者還能干涉不成?

    司顏願意當那擋箭牌,她自然也會給予他尊重。倘若司顏無法妥善處理這件事,她也只會覺得這個合作者有些差勁罷了。

    結果倒好,她這個正牌“妻主”還不曾開口呢,就這麼被動退婚了,還失去一個通情達理的擋箭牌。

    雖則暫時這件事對她不痛不癢,但時日一久,萬一女帝再給她賜婚呢?屆時對方恐怕就沒有司顏那般好說話了。少不得就得哭哭啼啼,或者整日裏來她眼前晃悠。

    其實很難形容蘇墨墨的心情。對於家裏多出一個人,她是不排斥的——比如院子裏灑掃的小廝清櫟。

    但對於感情一事,她則有點怕麻煩的心態,總覺得女尊世界娶了男子,就得負責。從前她本身實力不夠強時,或許還會刻意利用他人往上爬——她早就明白自己不是什麼好人。而現在,她成了這個“掌權者”,男子在她眼中,也成了挑揀之物,除了情緒價值,於她而言,一無是處。

    但就算是情緒價值,她目前也是不缺的。

    整日裏和女帝探討策論朝政,關心嵐朝百姓,思考新的學說。蘇墨墨的時間滿滿當當,她完全沒有那些風花雪月的心思。經歷了這麼多個世界,倘若她選擇戀愛,那便是順心而爲。抑或對方身上的閃光點吸引了她,可以提供一定的價值。

    當然,如同司顏這種甘當擋箭牌的,或者互相利用的合作者,蘇墨墨也不會吝嗇於後院的一個位置。比如那清櫟,她知曉他愛慕於她。但那又如何,他老老實實地待在灑掃小廝的位置上,她偶爾路過時還會覺得賞心悅目。

    反正本質而言,她未曾與他們發展出感情關係。說到底,她不過爲那些可憐的男子提供了一個庇護之處罷了。

    嘆息一聲,蘇墨墨本想去送一送司顏,但第二天時她才知曉,對方竟然半夜裏就被司大人送走了。門口的小廝看見她,眼睛先是一亮,隨後也黯淡了下來。他遞給了她一個香囊。“蘇大人,這是公子喚我贈與你的。”

    拍了拍腦袋,小廝又快速跑到耳房,拿出了一個畫卷。“還有這個。”

    頓了一秒,蘇墨墨才接過了這些東西。回到蘇府書房,她率先拆開了香囊。裏面是一張香紙,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着一行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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