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語氣,陸子柏的心卻驀地下沉。
深吸一口氣,作勢端起水杯,緩解內心的緊張,他冷聲道:“你標記了蘇墨墨?”雖然omega理論上也可以標記alpha,但帝國大多數還是alpha標記omega,因此,陸子柏也沒有想到其他。
“不,是她標記了我。”少年黑髮凌亂,有幾縷垂下,遮擋了他的眉眼,讓人難以辨清情緒。只是聲音裏的悸動,卻顯露無疑。
陸子柏手中的杯子,便這麼直直地捏碎了。
……
“什麼時候的事?”男人再次開口,聲音裏情緒難辨。頓了頓,他咬着牙,又艱難地問道,“她是自願的嗎?”
問出口後,陸子柏張開脣瓣,呼吸了一口空氣。明明穿着的是舒適的休閒裝,這一刻,他幾乎無法呼吸。而問出口的剎那,其實他就已經知道了結果。
如果不是自願。
她爲何會標記顧幸呢?
可,明明他纔是和她匹配度100的對象啊。
“前年底,你離開不久。”顧幸坦誠道。
他同樣對自己的舅舅很是瞭解,看出他的情況不對勁,便道:“舅舅,你怎麼了?”
比起知曉了一切的陸子柏,顧幸面前卻彷彿遮擋着一層薄紗一般。朦朦朧朧,若隱若現,卻始終看不清晰。
他知道自己舅舅的情況不對,但是究竟哪裏不對呢?看不明白。
家務機器人滑上前,沉默地打掃着地上的碎玻璃。那清脆的碰撞聲,便和顧幸的回答一起,落在了陸子柏耳邊。
有些刺耳。不,是很刺耳。
“我出去透透氣。”男人驀地站起身,隨後,朝着屋外走去。
屋內便只剩下了不明所以的顧幸。
……
顧家只有口人,哪怕加上了其他設施,別墅也算不上大。但因着城郊別墅區住的都是有錢人,出於隱私考慮,每個業主都會分到各自的範圍。
而顧家周圍,便種了許多的果樹和花卉,甚至還有菜園。有着先進的灌溉系統在,平日打理起來倒也不太費神。
走出來透氣後,蘇墨墨便來到了顧家門口最大的一棵果樹下面,果樹枝繁葉茂,葉冠上似乎纏繞着藤蔓一般,向外延伸,彷彿童話裏巨大的蘑菇一般。
因着品種的特性,哪怕現在不過初夏,樹上也已經掛滿了金黃色的果子。在樹冠的藤蔓上垂下,彷彿燈籠一般,暮色黃昏之下,有着一種
別樣的美。少女便這麼靜靜地依靠着枝幹,看向遠方的夕陽,側臉被夕陽照耀,似乎與整棵樹融爲了一體。
陸子柏走出來後,便看見了這一幕。
再美的火燒雲,再可愛的果子,再高大的樹木,落在他的眼中,卻都及不上那道纖細身影的一根頭髮絲。
一種莫名的衝動驅使着陸子柏,頓了頓,他便大步走向了少女。
隨後,停在了距離她一米的地方。
最安全的社交距離。
最想越過的一道線。
少女在看夕陽,陸子柏在看她。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來比試一下?”少女側過頭,夕陽將她那雙淺淡的眸子,似乎也照耀上幾絲金光。那般的瞳色,聖潔到不似真人。只是這一刻,那其中的熊熊戰意,似乎又爲這個美到驚人的少女,增添了幾分凡間煙火。
“…好。”許久,陸子柏聽見自己道。
兩人都對格鬥技巧很是熟悉,不過轉瞬,便已經開始交起手。
起初,陸子柏只當是陪心上人,他可以壓制了自己的力道,偶爾交手時,也會故意放水。但慢慢的,他很快發現,他可以放一次水,放兩次水,等到第次,似乎便完全沒有他放水的地步了。
他的攻擊,少女已經可以完全擋住了。
眼中染上一抹認真,看着對面那興致勃勃、越戰越勇的少女,陸子柏突然意識到,她並不是爲了所謂的見識帝國上將,她是真的想和他比一場。
真的,想將他打敗。
之後的交手裏,除了將自己s級的體質控制起來,無論是技巧方面還是戰術,陸子柏絲毫沒有放水。到了後來,兩人甚至一直沒有分出勝負。蘇墨墨雖然不能贏了他,但也一直纏着他,充分利用自己的技巧,敏銳地察覺他的漏洞,讓他無法勝利。
約莫一刻鐘後,一個空中掃踢後,兩人再次停了下來。看着少女那通紅的臉頰,陸子柏抿了抿脣,低聲道:“我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吧。”
蘇墨墨擦了把額頭的汗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調侃道:“帝國的上將,居然這麼容易累麼?”
因着少女的口氣,陸子柏先是有些窘迫,隨後又爲兩人間這樣親密的關係欣喜不已。他不善言辭,但不想讓少女覺得自己是個無趣的人,便努力道:“我趕了六天路,體質不行。”
“哦,我還以爲你是因爲年紀大了呢。”聞着對面男人身上傳來的蘭花香,蘇墨墨有些口不擇言道。
汗水激發了信息素,那蘭花香便彷彿將她包圍一般。清清淡淡,不爭不搶,和陸子柏這個人一樣。其他四個人都沒出現,這般和她胃口的香氣,蘇墨墨還是第一次聞到。
蘇墨墨知道自己的大腦還很清醒,她不像本土omega,幾乎不會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響。
但看着對面那個明明身份尊貴、此刻去露出幾絲靦腆的帝國上將,看着他那以往扣到最上面一顆的制服,如今換成了會被汗水浸溼的t恤,看着他那修長有力的雙腿和身材,蘇墨墨就忍不住去想:聞起來已經這麼香了,真的標記了,該有多讓人沉迷呢?
當初她那般討厭顧幸的酸味,後來也覺得那是顆酸甜的檸檬糖。
那麼現在,這般清新淡雅的蘭花香,又該如何融合那一抹甜蜜呢?
少女的視線毫不遮掩地落在他的身上,陸子柏自然有所察覺。原本還遊刃有餘的男人,幾乎瞬間,便開始窘迫起來。男人再次垂眸,那纖長的睫毛,再次護住了這隻膽小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