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被衆人圍着的恐懼，蘇大壯選擇了一條人少的樓梯，朝着後門走去。
但才下樓，他就看見了一個雙手環繞、微笑着的幹練女人。
“蘇先生嗎，我們談談。”
……
“我可以幫你妹妹找到出得起500萬彩禮的對象，我甚至還可以直接給你妹妹付500萬的報酬。”
隱蔽的咖啡館內，女人輕攪咖啡，看着對面侷促的年輕人，胸有成竹，一股上位者的氣勢，但姿態卻還算隨意。
她的籌碼很不錯，不信對方不心動。
可惜蘇大壯卻迅速警惕起來：“你想幹啥？”
雖然對蘇大壯這彷彿要被拐賣的態度無語，女人還是道：“你們兄妹現在的熱度很高，我需要你妹妹參加一個節目。”
她紅脣微動：“節目的名字是，《你與我相戀》。”
回到自己的旅館後，在老闆的幫助下，蘇大壯下載了瀏覽器。他也是小學學歷，但好歹識字，用手寫輸入法，便這麼將女人口中的節目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女人有名片，還坦然地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件，蘇大壯不擔心她騙人。
但這麼個餡餅怎麼會砸到他頭上呢？
如果女人只說讓他一個人參加節目，蘇大壯是無論如何都會應下的——實際上，要不是身體不好，爲了籌錢，蘇大壯願意去出賣自己的身體器官。
可惜女人開口就是讓妹妹參加節目。
哪怕知道她沒見過妹妹的長相，但蘇大壯還是會忍不住的擔心。
在這繁華陌生的一級城市，他就像是懷抱珍寶的乞丐一樣。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破舊的衣衫，遮擋住珍寶的光芒。
路人隨手扔來一個饅頭，他都會擔心對方想要搶走他的珍寶，更遑論這扔的是一塊紅燒肉呢？
本想將名片扔掉，但回憶起鎮上醫生的話，想起自己還剩的時間，蘇大壯咬了咬牙，還是將名片攥在手心。大力之下，那材質頗好的名片也褶皺得不成樣子，可見手主人的掙扎。
躺在牀上，蘇大壯一夜未眠。虛弱的身體和意志對抗着，他想了一整晚。被些許細紋簇擁着的眸底滿是血絲，卻亮得嚇人。
最終，狹小的窗戶外，天空逐漸明亮之時，蘇大壯下定了決心。
他起牀洗了把臉，就這麼坐在掉漆的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像尊雕塑一般。等到鳥鳴聲逐漸消失，遙遠的巷子外傳來繁華車鳴之時，他撥通了陸嬸的電話。
“……參加節目？”蘇墨墨怔了怔，反問道，“哥哥，你怎麼會願意讓我出去？”
蘇大壯有些心酸：“妹妹，這次的節目和之前的不一樣，這一次的有報酬……拿到那筆錢，你的腿就可以治了。”
要不是他沒有本事，妹妹也不至於躲着人。哪怕那個乖巧的女孩從來都說想一輩子留在大山，但村裏的年輕人，又剩下多少呢？
年輕的鳥兒，怎會不向往外界的天空。無非是巢穴內，有一隻年老虛弱的大鳥罷了。
掛斷電話後，蘇大壯又給昨天那個姓明的女人回了電話，告知他的意願。
對面女人笑得優雅：“既然如此，蘇先生，這檔節目的違約金我們也會爲你出。只是不知，令妹何時能夠來一級城市呢？節目錄制時間最遲在下月初。”
得知蘇大壯要親自回去接妹妹，明雅給他的卡上轉了一萬塊錢，發了短信告知他，會在500萬通告費里扣。
蘇大壯忙着買票接妹妹之時，轉完賬的明雅接到了一通電話。
“姐！你揹着我做了什麼？怎麼下期嘉賓少了一個！？你別隨便干涉我的工作！”男人聲音很有磁性，帶着幾分青澀，其中的氣惱毫不遮掩。
女人冷哼一聲：“明肖，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麼？今年必須離開娛樂圈。”
明肖惱怒道：“《你與我相戀》還不夠火麼？我這一檔節目賺的錢比你幾年都要多！”
明雅鎮定：“賺得比我多又怎麼樣？有本事你和爸媽說啊，你賺的錢，和肖氏比起來又算什麼呢？”
見對面沉默，擔心將弟弟氣急了，明雅嘆息一聲，語重心長道：“明肖，你今年25歲了，我知道你在年輕人裏很優秀，也知道你有夢想要追逐，但你想過咱們家的處境麼？”
“如果你不去公司，三房肯定樂意接手，咱爸咱媽本來就不受爺爺待見，你想看見媽媽氣出病來嗎？”
明肖冷哼一聲：“但是這和你干涉我的節目有什麼關係？你要不插手，拍完這一期節目說不定我就回肖氏了。”
明雅道：“你知道了吧，我找到了最近網上很火的彩禮女，她現在也算黑料纏身，你要是能讓她在你的節目翻紅，或者成功找到願意出500萬的對象，那你的節目不就是最厲害的相親節目了麼？”
“更何況對方確實很慘，她收穫金錢，你收穫熱度和名聲，何樂而不爲？”
“最重要的是，弟弟，這是努證明自己的方式。你需要一檔封神的綜藝，結束你在娛樂圈的生涯。”
不得不說，明雅的話打動了明肖。他原本就打算拍完第三期《你與我相戀》後就回肖氏廝殺，慢慢的，也沒那麼氣惱了。
掛斷電話後，看着明雅發來的號碼，明肖擡步離開露臺，朝着包廂內走去。
推開門，偌大的包廂內煙霧繚繞，嗆人的香菸味傳來，明肖忍不住皺了皺眉。
屋內的男人們本來在嘻嘻哈哈，見狀調笑道：“咱們的明大導演，居然還怕吸二手菸？”
明肖冷嗤一聲，開啓了空氣循環系統，踹了剛纔說話的那人一腳，徑直坐在了沙發上。
一個挑染着金髮的男人見他情緒不對，笑道：“怎麼，明導碰見潛規則的了？”
他們圈子的人都知道，自從明肖的節目火了後，來找他自薦枕蓆的人不要太多。別說女的了，男的都有！
“要我說明肖你也是個怪人，你那節目裏都是美人，我看了都饞，你可真是不懂享福！”
明肖垂眸，略長的額發遮擋了他的視線。摩挲着手機，他緩緩道：“這些又算得上什麼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