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的話,爲什麼他覺得小姑娘罵人的話都那麼可愛？否則的話，他在這裏談勞什子“彩禮”？否則的話,素來喜歡豔麗御姐的他,被那雙澄澈的眸子看着時，爲什麼會渾身一緊？
他病了。
病得不輕，病得甘之若飴。
男人驀地垂眸低笑,聲線低沉，越來越大，在安靜的走廊迴盪。妖冶的眉眼微揚，沉浸於自己的情緒中,有幾分癡狂。蘇墨墨越發覺得他病得不輕。
皺了皺眉，既然沒法越過他，蘇墨墨選擇後退。也省得吵得耳朵疼。
“你哥哥病了。”突然，男人看向她，聲線溫和,拋出一枚炸彈。那雙桃花眸似笑非笑,沒了之前“開價50億”的緊張。
他的胸有成竹是對的。原本想要逃離的少女,確實看向了他。
“你想說什麼？”她的聲音很輕,並未神色大變,但眼底那掩藏不住的緊張忐忑，讓柳二有些心軟。
上前兩步，再度拉近兩人距離,他不再賣關子：“你們去的那家醫院,年初恰好被柳氏祕密收購,你哥哥的報告，我已經提前拿到。”
蘇墨墨抿了抿脣：“哥哥他，得了什麼病。”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微微顫抖。
想到祕書發來的電子報告，柳二眼中掠過一絲憐憫。
“蘇大壯的體質比正常人更差，渾身的器官都在衰竭，最嚴重的是……他有先天性心臟病。”
“依照現在的醫療條件，只有有錢，慢慢調養着他也能活。但前提是，他能夠換到一顆健康的心臟。”
少女的眼眶慢慢泛紅，水意浸着她的瞳孔，慢慢匯聚，一顆剔透若水晶的淚珠，自眼眶墜落。
柳二的手動了動。他的胸口傳來一股隱痛，像是心臟病也發作了似的。
一句話脫口而出：“我會幫他找到合適的心臟。”
旋即，看着仰着頭、淚眼漣漣、眼中盛着自己身影的少女，卑劣在心底瘋狂滋生，柳二慢慢地補充了一句：“……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墨墨。”
“和我在一起，50億彩禮，你的哥哥，都會無恙。”
“你的腿，我也會幫你治好。墨墨，我是柳家繼承人，你該相信我的。”
左手緩緩地摩挲上少女的臉頰，見她未曾推拒，柳二的臉頰泛起病態的紅暈。
“墨墨，我只會娶你，只有你。”
感受着掌心下，少女微微顫抖的身軀，柳二俯身，專注地看着她，兩人間的距離微乎其微。
伸出右手，撫過少女眼角的淚珠，打量着那琉璃般的水珠，在少女怔怔的注視下，男人收回右手，湊近了自己脣邊。
輕輕的，很慢的，用舌頭捲走了那滴淚珠。
男人微微眯起那雙桃花眸，眼尾狹長，越發妖冶。他湊近少女耳邊，喃喃自語，更像是輕喘。
“甜的。”氣息撲在少女耳垂，小狐狸輕聲誘惑。
……
回到房間，剛纔眼含淚珠的少女，淚痕猶在，眼眶通紅，眸底卻是一片沉靜。
哥哥病得很嚴重，得治。但怎麼治，找誰幫忙，她還需要仔細斟酌。
拿出手機，搜索了“柳氏”兩個字後，蘇墨墨看見了大片新聞。
首先是百科，柳氏集團資產高達幾千億，傳統地產行業發家，高新技術產業是新興支柱，除此以外還涉及家裝百貨、出版傳媒等行業，可謂龐然大物。而柳氏總裁，正是剛纔那個變態。
蘇墨墨突然覺得，比起打理自家公司，柳氏總裁更像是一個合格的鴨子。
她的身份對他來說不是祕密。他說50億彩禮，想必是看見了網上500萬彩禮的新聞。蘇墨墨並不愛慕財富，可惜的確，500萬沒法救哥哥，不說手術費用，單合適的心臟，便可遇而不可求。
那個男人確實有資本，有能力。但如果可以，蘇墨墨並不想選他。
蘇墨墨骨子裏是高傲的，別人餵過的狐狸她不養，別人碰過的男人，她也不要。
如果實在沒人能救哥哥……爲了哥哥，與他虛以委蛇一下，蘇墨墨也能忍受。但現在，她還有別的選擇。
“喂，明肖哥。”
電話接通，帶着哭腔的女聲，便傳入了明肖耳畔。他的臉色一變，急切道：“墨墨，你怎麼了？別急，慢慢說，明肖哥在，你別怕。”
看着剛纔那成竹在胸、氣勢迫人的男人如今這幅模樣，他對面，一個眉眼豔麗、身材絕佳的女人，有些驚訝地揚了揚眉。
少女慢慢平靜下來，聲音有些沙啞，讓人格外心疼：“明肖哥，今晚我碰見了柳氏總裁，他說、他說，哥哥得了先天性心臟病……”說到這，少女再次泣不成聲。
哪怕早有準備，明肖的心還是一跳。顧不上追問那“柳氏總裁”，他安慰道：“墨墨，你別怕，明天檢查結果出來後，真的是心臟病的話，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蘇大哥治療。”
少女似乎怔了怔，電話裏久久無聲，明肖一急，連聲追問：“墨墨，墨墨？你別慌，你在哪？你先待在酒店別出門，我這就回來！”
電話裏這才傳來聲音：“……明肖哥，我在酒店，你別擔心。我只是，我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我、要不是沒有你，我和哥哥，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的聲音裏，有着迷茫，還有依賴。
哪怕隔着電話線，聲音有些失真，明肖的心還是一暖，他不自覺地勾起脣角：“墨墨，你喊我明肖哥，我當然也擔任起哥哥的責任。再說了，你是我的員工，工作期間，員工家屬的健康，我當然有責任保障。”
掛斷電話後，明肖看向對面的女人，將桌上的協議推了過去，又變成那個暴躁、傲慢的男人。
“江小姐，簽了這份協議，我們的合作可以開始了。”
剛纔已經談妥了條件，女人爽快地接過協議，拿起簽字筆。簽字前，她看向眼前這善變的男人，試探着道：“明導，你和柳總，應該也算朋友吧。”
明肖冷哼：“自然是朋友。否則，我怎麼會盼着他趕緊娶妻生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呢？江小姐，走出這裏，我希望你忘記我們的協議。”
女人很上道地笑了笑，豔麗的眉眼生動，野心浮動。
“當然。我只是一個和柳總交往三天，懷孕一個多月才發現的可憐女人罷了。哦，或者說，是故意戳破避孕套想上位的三流明星，但誰知道呢。反正，這個‘孩子’，不久就會‘流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