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天,那也來不及,”安虹說。
兩人躺在一張牀上,腦中不自覺浮現那個愛練武術,爲父換血而增肥的小胖臉。
如果牧千琴這趟沒跟自己出來的話,就不會死了。
若再幸運一些,沒準就挺進那高雅之道了。
自從被衆生三和衆強行轉移後,兩人每晚都會打鬧一會兒才睡,今天不同。
今天是牧千琴......去世的日子。
一個半月後,林安抵達龍國國界,將記錄內容上傳雲端,並把記錄儀上交檢查。
來迎接的仍是侯可可跟侯國。
“呦,這一趟出去感覺成熟了不少啊,”侯可可打趣道,“居然沒喝五邀六的裝逼。”
林安苦澀一笑:
“本來有打算的,但還有個地方要去,老師再見。”
說着,他和安虹鑽回妙妙屋,繼續朝東飛馳。
侯國一臉懵逼,喊道:
“我靠,去哪啊這麼急?”
“給找我朋友!”
“......”
聞言,侯國和侯可可才反應過來......他走的時候有三個人!
“這...發生了什麼啊?”
“唉,”侯國微嘆。
此時,妙妙屋內。
探知師已定位牧千琴最後活動的位置,通過“靈獸連接”與大烏龜共享位置,以最快速度趕去。
“對了,上次談起牧千琴他爸,說死了幾年沒法復活......
牧千琴這種剛死的能不能復活?”
探知師沉思片刻:
“如果那時我在他旁邊的話,能活,
但一兩個月過去,很難說。”
“唉,小牧。”
林安雖平時沒心沒肺的,這時卻安靜的一匹。
......
在石神鎮被迫轉移後,牧千琴也嘗試往回趕。林安從龍國出發,僅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來到事發地點。
探知師篤定開口:
“就在下面這片石林。”
烏龜懸於空中,下方是一大片造型古怪的石樹,周圍並無異獸。
“馬上就能找到。”
探知師身周浮現綠色光圈,隱晦波紋盪漾開來,仔細探查每一處角落。
片刻後,它眉頭一皺:
“找到了,但......還是去現場看吧。”
在遙靈的指揮下,大烏龜掉頭朝南方俯衝,來到一處血鏽之地。
林安兩人走出妙妙屋,踏上暗紅與黃褐色相間的石塊,朝着前方最高大的化石樹走去。
有什麼東西被吊在樹上,長條形,約莫二三十個,風一吹就晃來晃去,發出“咔咔”的聲音。
難以形容的惡臭飄來,像臭雞蛋集中銷燬地似的。
走近看,是一具具屍體,有的成爲骷髏,有的剛死不久,無皮軀體還在滴血。
而牧千琴,介於兩者之間。
血肉乾涸,肋骨上掛着腐黑肉塊,和其他屍體一樣......沒有皮膚。
探知師擡手,將牧千琴遺體摘下,用一層絨毛苔蘚覆蓋。
“十五千米外有一座小國,”探知師欲言又止,“是他們乾的。”
它應該是發現了什麼,語氣很篤定。
林安撓撓頭,看着屍體久久無話。
“等等,那邊好像埋東西了?”安虹眼尖,發現樹下石碓中,露出一隻沾血爪子。
“獸?”
探知師甩出兩條藤蔓,將這棵噁心的死人樹推倒,挖開下方石塊。
“不知道是異獸,還是靈獸......”
“找一找,沒準有牧千琴的靈獸,”林安說。
五分鐘後,還真找到潛潛獸的屍體了,鑽鑽獸則在更深些的位置。
顯然,牧千琴在死前沒能收回靈界。
安虹捏着鼻子翻動靈獸屍體:
“所有器官都不見了。”
“潛潛獸好像在體內藏了什麼......”
掏出來一看,是牧千琴的布包,裏面裝着一些學習資料、筆記、牛肉乾,以及兩顆靈果。
他沒捨得喫,打算留在快突破的時候用來着。
探知師忽然開口:
“牧千琴的腦子還在頭骨裏,可以嘗試激活部分中樞。”
聞言,林安愣了一下,五秒後反應過來:
“哦,看看記憶也好,找到兇手。”
“不,成功激活中樞,他能短暫的‘活’過來。”
“?”
遙靈說可以用植物模擬人體,騙過大腦,可實現令已死之人“迴光返照”的效果。
雖然只有一小會兒,林安決定嘗試一下......聊聊天,讓他死亡時沒那麼孤獨。
隨着遙靈施法,一個個半透明囊泡塞入骨架,細小的管狀藤蔓覆在囊泡表面,將其連接、貫通,同血管一般。
內部填充結束,骨架上覆蓋了一層軟樹皮充當皮膚。
十分鐘,一個“樹人”便構成了。
最後,是激活大腦中樞的環節。
探知師眼眸泛光,王冠震鳴,比以往蔥鬱數倍的生命之力注入“樹人”腦殼。
牧千琴身體開始抽搐,手腳像上了發條似的。
“按住點。”
林安兩人照做。
發癲持續了一刻鐘才停下,同時,“牧千琴”也醒了過來。
他張望着四周,眼神充滿茫然,有種天地初生的虛無感。
“小牧?”
林安叫了一聲,牧千琴並沒有反應,像真的植物人一樣。
遙靈說:
“先看他的記憶吧,大腦剛復甦,還沒反應過來。”
【記憶投影】釋放,樹人牧千琴雙目泛光,於空中交織成全息影像。
畫面從強制轉移後開始,牧千琴發現自己處於陌生環境中,立刻召喚靈獸鑽地。
第二天從地裏餓了出來,開始尋找食物,辨別方向往回趕。
途中一切還算順利,不論碰到異獸或其他人類,第一反應都是跑。
但直至一個月前,途經此處,不小心目睹了一場詭異且血腥的祭祀。
然後......靈獸與本人都成爲獵物,淪爲祭品。
他們活剝皮,通過獻祭獵物的‘痛楚’,換取神明保佑。
不僅給予獵物肉體上的痛苦,還有精神方面的創傷,比如當面掏空靈獸的器官......
忽的,記憶戛然而止。
至此,死因也清楚了,牧千琴被一羣邪教徒折磨致死。
“你們來了啊......我就知道,”樹人忽然開口講話,聲音像壞掉的老磁帶,“比起外邊,我想死在國內。”
林安嘴角勾起,聲音卻感受不到笑意:
“嗯,給你埋別墅後院。”
“但我又想和我爸在一起......能不能把我上下身分開葬?”
牧千琴撓了撓頭,掉下塊塊綠藻:
“或者左右半身更好一些?”
林安看向遠方:
“先不談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