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嚯啦”一聲,那張方形木桌眨眼間就被劈成了兩半。

    何大娘這下算是徹底清醒了。

    這哪裏是什麼神仙,這分明就是索命鬼啊!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居然……”

    後半句還沒有說出口,棉堯已經提着斧頭緩緩走向了半坐在牀榻上的何大娘。

    隨着昏暗身影人的臉逐漸清晰起來,何大娘的呼吸跟着也就提了起來。

    她哪裏能夠想到,今兒個晚上自己這條小命可差點就丟在這裏。

    “棉堯?”

    何大娘徹底嚇蒙了,視線緩慢向下,直到看到那把斧頭的時候,彷彿一盆冬夜冰冷的水直接兜頭而下。

    “棉堯你要死啊你!”

    何大娘想不到,這大半夜不睡覺跑到自己家裏瞎砍一通的人居然是棉堯。

    “我看是你不想活了吧?”

    棉堯輕哼一聲,居高臨下的氣場瞬間讓何大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女人眼眸裏毫無半點波瀾的冰冷,讓何大娘越發覺得今天晚上看到的棉堯,簡直就是死神本人。

    “棉堯,你砍壞了我的桌子!”

    何大娘愣了一會,半挺着身子,昂頭與棉堯對視的那一瞬間,氣勢瞬間矮了半截。

    “桌子?”

    棉堯嘴角輕勾。

    真要是隻要個桌子,她何必在下午的時候磨斧頭磨了那麼久。

    棉堯轉身,決然不留任何情面的背影讓何大娘心裏生出濃濃的寒氣。

    這個女人了不得了。

    何大娘連爬帶滾的從榻上踉蹌得走了下來,可她喝了不少酒,大腦跟着開始不做主。

    還沒有碰到棉堯的衣服,整個人就腳底打滑,直接摔了個四仰八叉。

    棉堯不理會身後的聲音,這一刻,她的眸底已然開始浸染出幾分殷紅的怒意。

    本以爲這老婆子在裏面呆了那麼些個日子就知道迷途知返,不曾想,有些人從骨子裏就已經壞到了徹底。

    既已如此,她便不再留有任何的情面。

    在何大娘哭天喊地的聲音裏,盡是傢俱被斧頭怒砍成幾瓣的聲音。

    清脆的碎裂聲彷彿給何大娘的怒罵哀嚎聲混合,奏成了一曲別有動聽的旋律。

    不知道過了多久,棉堯揮着的斧頭終於停下。

    她轉身看向趴在牀邊陷入絕望中的何大娘。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再來惹我!”

    “你!你!”

    何大娘已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剛剛還一片溫馨的家,此刻已然成了滿目狼藉。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一個老太婆子到底做錯了什麼啊,我的老天爺啊,你快睜開眼看看吧,這世道不公啊!”

    何大娘怒喊着,拍動大腿的聲音更多了幾分諷刺。

    棉堯笑了笑,蹲在身子,斧頭露出的寒光在何大娘的眼前一閃而過。

    “你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這女人怕是拿她在當傻子在耍?

    對上棉堯怒視卻又平靜的目光,何大娘心口一緊,眸底裏的慌亂早已被棉堯盡收眼底。

    “我警告你,你要是現在承認,我還能給你和你那寶貝兒子留一命,可若是……”

    “你這個瘋女人,你有本事殺了我啊,來啊!殺了我!”

    何大娘篤定,棉堯即便把她的家毀成這個樣子,也絕對不敢再拿斧頭砍她一下。

    “殺了你?”

    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棉堯的眼睛裏劃過一絲的冰冷。

    那一瞬間,屋子裏的狼藉彷彿還透着冬夜冰冷氣氛時候的恐懼。

    何大娘從未見過人的眼神竟然能這般的恐怖。

    恐怖到她那一瞬間彷彿連呼吸都是錯的。

    “我家老宅子的院子不是你禍禍的?”

    棉堯不急不忙,斧頭柄子在手心輕輕旋轉,尖銳的頂尖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何大娘半張着嘴,越是想要解釋什麼,就越是發現自己什麼都無法解釋。

    在棉堯這裏,總是會有無數的可能性。

    這一刻何大娘甚至已經無法預料接下來棉堯是不是真的會拿起那把斧頭,直接朝着自己砍下來。

    “說啊,你剛剛不是很能說嗎?”

    棉堯笑得更爽朗起來。

    在何大娘的印象裏,棉堯可從來沒有這般的笑過。

    屋外的風吹進門裏一陣又一陣,何大娘不禁覺得身子發愣。

    今天晚上的溫度似乎尤爲的冷。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何大娘撇開視線,不再看着棉堯的目光。

    “你聽不懂?那好,我就說點你聽得懂的。”

    棉堯也不惱,對付這樣的女人,自然是要拿出更多的耐心出來。

    今天晚上不把事情處理完了,她是不可能回去的。

    而此刻的衛錚已然找到了這邊,剛剛棉堯在屋子裏大砍特砍的聲音讓站在門口的衛錚都嚇了一跳。

    他生怕棉堯的那把斧頭真的不長眼,沒準真的能把何大娘血濺當場。

    可衛錚還是沒有進去。

    屋子裏的女人這一刻彷彿是從光裏而來,她手上的斧頭帶着某種正義的審判。

    在看到老宅子院子那般亂糟糟樣子的時候,衛錚也聯想到了是何大娘。

    可他看棉堯不動聲色,什麼也不說,他還以爲這個女人是真的不介意。

    現在才知道,真正的狠人才是不動聲色。

    衛錚突然發現自己以前任何的那個軟綿綿的棉堯,似乎根本就不是今天的這個樣子。

    屋子裏的何大娘已經嚇得身子蜷縮,眼神也開始茫然無力起來。

    只要看一眼那把斧頭,何大娘額頭上的冷汗便能快速的流下來。

    彷彿這不是春天,而是炎夏。

    “你晚上不睡覺,跑去我們棉家的老宅把院子亂糟蹋一通,一共挖了四個坑,什麼意思?是要給我們一家四口一人一個坑?”

    棉堯冷笑起來,在這夜風裏更顯得詭異。

    何大娘已然不再多說什麼,她下意識的認爲,只要自己再說一個字,眼前的這個女人絕對會舉起斧頭。

    “挖坑就算了,還把我們院子裏的磚頭都給掀起來,水缸砸了,牛棚的頂子少了一大半,豬圈的牆都要搖搖欲墜。”

    棉堯瞪着眼前的何大娘,越說心裏是越憤怒。

    給這個女人這麼多次的教訓,竟然還不知道珍惜。

    “何大娘,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棉家沒人了?還是你覺得我棉堯這麼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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