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打着哈欠就要回屋,想了想還是側過身對站在原地的羅嬸說道,“阿錚這個人傻里傻氣的,難不成他說什麼你還真信啊?”

    強子把門關上,並未發現羅嬸臉上質疑的神色。

    此刻他只想着再回去做個能迎娶棉堯的美夢。

    可沒一會,羅嬸已經將強子喊了起來。

    “快收拾東西!”

    被人被人一掀開,一股怒氣和涼氣瞬間撲面而來。

    強子愣住,直接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娘,你說啥?”

    “讓你收拾東西,馬上把家裏值錢的東西搬到牛棚裏去。”

    羅嬸不僅喊起了強子,更是連家裏的牛都被她趕到了羊圈裏。

    強子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忽然發現牀鋪有了微微的晃動。

    那一瞬間,身體的所有細胞彷彿一下子繃緊,強大的威脅與恐懼感瞬間涌上心頭。

    而此刻棉堯已經將用得上的東西都一一放在了羊圈裏。

    地震即將來襲,院子裏的家禽都開始不安分起來。

    “阿錚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啊?”

    遲遲看不到衛錚的身影,老太太擔心起來。

    “奶奶,別擔心,阿錚很聰明的,不會有事的。”

    棉堯嘴上安慰着老太太,可實際上自己的眼神也是看向了院子外。

    地皮已然開始抖動起來,棉堯抱着兜寶坐在草棚裏,身子已經被雨水溼噠了一大半。

    通體冰涼,可懷裏的兜寶倒是被捂得暖和。

    兜寶不敢亂動,瞪大的眼睛也正看向門口的方向。

    一家三口的視線似乎是出奇的一致。

    而此刻的衛錚這才明白過來,若自己不斷跑下去,只怕會沒有個結果的時候。

    可就在他跑到村長家門口剛說完的時候,就聽着村長家的大狼狗一副要掙脫鐵鏈的樣子。

    下一秒衛錚便被巨大的顫抖力直接搖晃,院門剛打開,他便一頭紮在石臼上的衛錚瞬間陷入了昏迷。

    村長嚇得不行,一邊拉着衛錚的手臂,一邊在顫抖中極力穩住。

    可不管村長怎樣努力,緊着他也摔倒在院子的另一邊。

    轟隆的雨季裏,地面彷彿豁然裂開了一條大口子,似是猛龍要從地心崛起。

    村子裏的驚叫聲,東西碎裂聲,各種動物的嘶叫不絕於耳。

    老太太依偎在棉堯的身邊,一動不敢動。

    頭頂的茅草已經全部都砸了下來,比腿粗的樑柱剛剛險些就砸在她們的身上。

    “寶兒別怕,把眼睛閉上。”

    棉堯溫柔的聲音混着雨聲在兜寶耳邊響起。

    平日裏活潑好動的兜寶早已經不敢再亂動,只是他現在已然不是半年前那小一點點。

    棉堯身子偏瘦,抱着兜寶在懷裏再努力也是根本無法顧及他所有。

    不到四米遠的屋子在老太太的眼前開始搖晃。

    人生的絕望與希望從未在這一刻並存。

    棉堯伸手緊緊地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奶奶,別怕,我們在這裏很安全的。”

    不僅如此,棉堯已經把大頭和小兔一同抱在了羊圈裏。

    羊圈是用泥磚搭建的,頂子上鋪的是茅草,在茅草的最上方棉堯還用了寬大的芭蕉葉和荷葉鋪了個完全。

    就是爲了在下雨天的時候能夠快速的讓雨水流出,而不是陷入到茅草裏再把泥磚沖刷乾淨。

    眼下這泥磚已經被這夏季的雨水沖刷的差不多,頭頂上的茅草像是一牀厚重的被子壓在棉堯和老太太的身上。

    地面的搖晃不曾停下,棉堯拉着老太太的手越發用力。

    沉重與茅草的黴味,混着羊圈裏特有的氣味在祖孫幾人身邊死死地捂住。

    棉堯伸手摸了摸一旁的包袱,裏面裝着的正是老太太給她的那幾塊和田玉。

    這是家裏唯一的傳家寶,棉堯不敢拿去賭。

    所以在衛錚離開後,棉堯就拿了兩套蓑衣給自己和老太太穿上。

    再地面顫抖搖晃之前,棉堯已經將一些能拿出來的東西全部都搬到了羊圈裏。

    只是圈裏地方小,棉堯已經儘自己所能。

    “小堯,你說阿錚會不會有事?”

    老太太半趴着身子,除了關心房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此刻在外面的衛錚。

    棉堯心裏也開始後悔起來。

    剛剛要是不讓衛錚出去,也許這個時候他就陪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成爲了過去式。

    “我相信他沒事的。”

    棉堯手掌上的力量更加用力了幾分。

    老太太察覺到棉堯的緊張,便不再多說,只是眼神裏的期盼和對這場暴雨裏的打擊實在是覺得後怕。

    村子裏的各類聲音彷彿都在這場雷雨裏全部都被撕碎。

    老太太心裏只是有些慶幸。

    要是沒有衛錚的話,這個時候她們還不知道在哪裏。

    想到衛錚,老太太不禁想起衛錚打開櫃子收拾東西的樣子。

    那小子那一副樣子,可一點也看不出來是裝的啊。

    老太太轉頭想看向棉堯,一道閃電劈下,白亮的光在棉堯的臉上一閃而過。

    老太太忽然有一種錯覺,身邊的棉堯似乎也不是自己的孫女棉堯。

    這個女人的性格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就算棉堯能夠浪子回頭,就算棉堯真的明白尊重她這個老太婆,照顧小兜寶,也不該是這般的冷靜。

    記憶裏的棉堯可是愛哭鬼,那小丫頭小時候可沒少讓自己頭疼。

    “小堯,你是誰啊?”

    棉堯正把小兔塞到兜寶的懷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老太太在說的什麼。

    “嗯嗯,會回來的。”

    棉堯下意識的迴應。

    老太太眼神在這場暴雨裏彷彿也跟着開始柔和起來。

    會回來的,一切都會回來的。

    恐怖的夜晚終於來到了凌晨,磅礴的大雨也開始收工。

    再也沒有體會到各種餘震的幅度,棉堯這才伸出手試着推開身上的茅草堆。

    哪知剛伸手就戳上了斷裂的梁骨分裂處,不規則的粗壯毛刺一下子擦傷了棉堯的掌心。

    可棉堯整整後半夜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全身各處早已發麻到沒有知覺,根本就沒有感覺到這般疼痛。

    推開茅草堆,新鮮的空氣這纔開始鋪面而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濃濃的血腥氣。

    “小堯,你這手怎麼回事啊?”

    老太太拿下蓑衣帽子,一眼看到了棉堯掌心紅豔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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