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寬檐帽下的黑色蕾絲看不清她的臉，只是那雙噬血般的紅脣更顯妖豔。
她站在原地將病房裏打量了一番，視線從兜寶的臉上滑到棉堯的臉上定格。
彎起的紅脣逐漸地放平，那雙動人的眼神眸光流轉。
房間門被人輕輕關上。
鼓起的紗幔緊接着恢復到了之前的弧度。
棉堯側過身，朦朦朧朧間以爲是衛錚回來了。
臨近中午，棉堯這才醒了過來，她立刻坐起身看向右側的牀位。
兜寶坐在牀上正安靜的喫着衛錚手裏的餛飩。
湯汁清香，灑了些胡蘿蔔的碎末，碗裏鋪着兩顆小青菜倒是證明了兜寶纔剛剛開始喫。
“醒了。”
衛錚將碗放到一邊，轉頭看着棉堯說道，“王嫂煮了餛飩，你起來洗把臉喫點。”
棉堯真的累了，她竟毫無發現王嫂來過。
“那王嫂什麼時候來的？”
棉堯邊說邊掀開被子，走到另一邊的洗漱間這才洗了把臉。
“王嫂沒來，是衛妍送來的。”
棉堯擦了擦臉，對此竟絲毫不知情。
聽到這，棉堯這才鬆了口氣，好歹自己沒睡得太死。
兜寶精神好了不少，看向棉堯的眼神裏已然帶着幾分平日裏的亮光。
“醫生說寶兒可以回家了。”
衛錚挑出一個最飽滿的餛飩送到了小傢伙的嘴裏。
“那我們下午回家。”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總是會給棉堯另一種想法，彷彿在這個地方呆着總是會有看不見的危險在逐漸靠近。
衛錚點點頭答應下來，“下午我送你們回去。”
棉堯還想要拒絕，瞥見衛錚的眼神這才把話又咽了下去。
這個男人的眼神總是那般的決絕，似乎在見識過他的真面目後，衛錚已經絲毫不介意在她面前暴露其他的情緒。
兜寶看着衛錚又看了看棉堯，那雙明亮動人的眼神裏已然恢復了往日的活力。
下午時分，衛錚將棉堯和兜寶送到了家裏。
老太太在院子裏曬着枕頭被子，看到門口朝着自己這邊跑來的兜寶，實在是激動不已。
“我的心肝寶貝啊！”
老太太也趕緊放下手裏還沒有來得及晾的牀單跑了過去。
衛錚和棉堯跟在身後，眼窩動容。
棉堯知道小傢伙和老太太感情深，但不知道在小傢伙的心裏，這麼長時間過去，老太太這地位可是與日俱增。
根本不會隨着時間的改變而改變。
棉堯拿過老太太沒曬的牀單，鋪在竹竿上。
聽到院子裏動靜的王嫂也趕緊走了出來，“小少爺總算是平安無事了，阿彌陀佛。”
爲了兜寶這件事情，今兒個一早上，兩個老太太可是去了縣城外的寺廟裏拜了菩薩。
老太太還給兜寶求了個平安符，眼下抱着小傢伙進了屋，這纔將那個小小的平安符掛在了小傢伙的身上。
“寶啊，這個平安符可不能取下來哦。”
兜寶拽着胸口上的平安符，乖巧的點點頭。
衛錚沒有呆很久便離開了院子。
夜色降臨，院子門被人敲響。
棉堯打開門卻詫異的發現，居然是羅海燕。
羅海燕抓了抓自己脖頸處的衣服，有意無意的想要遮擋鎖骨邊的淤傷。
巧的是，院子門兩邊的路燈將那道淤傷照的更爲明顯。
“我不需要。”
棉堯的態度冷了下來。
與這個女人從前的感情早已不在，棉堯只記得羅海燕以自己的名義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可最後那些污言穢語的髒水卻只潑在自己的身上。
“小堯，我知道我現在沒臉見你，可我實在是沒地方去了。”
羅海燕委屈的落淚，只是眼神裏的那一絲虛僞被棉堯一眼看穿。
“沒地去？”
棉堯笑了笑，“洪老大給你準備的房子，你又幹嘛要搬呢？”
沒做點虧心事，這個女人搬家倒還真的是利索。
“我那是沒臉見你了，所以我才……”
“現在就有臉了？”
棉堯輕哼。
這個女人曾經利用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已在棉堯對她感恩戴德的以爲裏消亡殆盡。
“小堯，你是不是不原諒我了？”
羅海燕擡起頭，眼神裏的可憐頗有些讓人心疼。
可她忘了，棉堯可是說一不二的人。
更何況羅海燕所做的一切皆觸犯到了棉堯的原則。
原諒？
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羅海燕，你還是趕緊走吧，我這裏沒有屋子給你住。”
棉堯可沒有忘記，在這個縣城裏，除了自己，她還有一位同村人。
“小堯。”
羅海燕伸手攔住了棉堯試圖關上的院門。
“我不求別的，你就讓我住一晚行不行，就一晚。”
棉堯睨着她，不禁爲羅海燕的智商有些發急。
想要裝出可憐樣好歹裝的真一點，結果這個女人腳上穿着的布鞋邊卻是出奇的乾淨。
與她身上的衣服形成鮮明對比。
棉堯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女人，這點細節性的東西就暴露了她的所有心思。
“小堯，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可是我現在是真的想要得到你的原諒，你就看在我們之前那麼好的份上，你能不能……”
“不能，我也不原諒。”
這女人未免也太敢說了些。
羅海燕沒有想到，棉堯竟然會拒絕的這麼果斷。
“真的不能再商量了？”
她越是這樣盯着棉堯，越是覺得心虛。
“羅海燕，你是什麼人，我已經知道，你與其在我這裏哭哭啼啼浪費時間，倒不如去找何春生更好一些。”
棉堯說完便關上門，將羅海燕的聲音完全隔絕在外。
羅海燕看着這扇門，眼神裏的情緒更爲難堪。
她從未想過，棉堯的拒絕竟然這般的毫無餘地。
等到棉堯回到屋裏，老太太正在給兜寶做鞋子，出聲問道，“外面是海燕？”
“是，不過她走了。”
棉堯點頭承認。
老太太不禁嘆了口氣，“這孩子以前可好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羅海燕變成了大家都不認識的模樣。
“奶奶，強子給我打電話，說是明天會過來。”
“過來做什麼？”
老太太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