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子一邊捂着耳朵,一邊嘴裏喊着求饒。
她沒做聲倚着月亮門看着熱鬧。
聽了才知道,今天是因爲二房生了孩子,老太太高興宴請里正過來,一是給孩子取名字,二也是爲了跟村裏其他人顯擺趙家添人進口。
所以很早的時候就吩咐負責管理廚房的張婆子準備宴席。
招弟他們三個孩子玩的時候偏巧去了廚房。
元寶一看今天有好喫的,就說什麼都要喫。
正巧張婆子不在,只有燒火的旺子在看着。
見小少爺來了要喫的,也就沒多想就給少爺拿了些。
三個孩子出門的時候,張婆子正好拎着東西回來,老遠就瞧見了元寶把東西給帶弟的過程。
一回廚房,聽旺子說了這檔子事以後頓時來了氣。
拎着旺子的耳朵故意站在偏院門口罵罵咧咧,雖然罵的是旺子,但話裏的指桑罵槐卻直指李詩詩。
李詩詩冷哼一聲,這婆子原是趙老太太帶過來的陪嫁丫鬟,跟老太太從小長到大。
身份地位當然也與旁人不同,隨着年紀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跋扈。
自以爲是的,還真以爲這個家除了主子就她最大。
她正罵着起勁,一回頭就瞧見了站在門口的李詩詩,也瞧見了李詩詩手裏拿着的油紙包。
隨後她鬆開了旺子的耳朵,雙手一叉腰看着李詩詩。
“呦呵,還真有人不打自招啊。”
李詩詩拎着油紙包到了張婆子跟前,笑道
“小孩子愛玩,沒什麼壞心思,佐不過是去廚房拿了點喫食分給姐姐們,這本不算大事兒,你又何必鬧的人盡皆知,是我管教無方了,耽誤您做飯,在這我給您賠不是了。”
隨後她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張婆子:“給,這裏面的東西一點都沒動,你回去看看,要是少了一樣,我照價給你便是了。”
“哼。”張婆子冷哼一聲道:“這東西過了人手就髒了,你叫我怎麼交差?做大人的沒骨氣,孩子也學了這偷奸耍滑的本事,可真叫人沒了臉。”
接着她一把將東西奪了去,打開瞧了一眼。
嘀咕道:“這可真是有什麼娘就有什麼閨女,一個兩個的不乾不淨。”
“這本就是少爺要的,跟大奶奶沒有關係……跟……跟大小姐和二小姐也沒有關係……”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旺子,看見張婆子得理不饒人的樣兒,實在沒忍住開了口。
可礙於張婆子的做派,話到了最後就剩了個尾音兒。
張婆子心知肚明,但她今天本就帶了點火氣,正愁沒處撒。
李詩詩這倆閨女算是撞了槍口了,她怒瞪了旺子一眼:“識相的把嘴閉上,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在一旁熱鬧的丫鬟婆子,也忍不住嘀咕
“多大點事啊,至於嗎。”
“就是,不就是小孩子嘴饞見着好喫的走不動道拿了些,又不是當着客人面拿的,至於說的這麼難聽嗎。”
“對啊,這啊就是看着大奶奶好欺負,這要是換了二奶奶,這張婆子早就低眉順眼的誇小少爺喫的好,喫的多了。”
丫鬟婆子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這讓本就頤指氣使的張婆子更是生氣。
回頭瞧着衆人說道:“你們有能耐大點聲,背後議論人算什麼本事,這件事本就是她的錯,怎麼犯了錯還不許說了?”
李詩詩冷哼一聲,走到張婆子跟前,挽了挽袖子伸出手
“啪!啪!”
兩聲清脆的巴掌聲從張婆子臉上傳來。
張婆子捂着被打的臉驚訝的看着李詩詩:“你打我?”
“對,就揍你了,怎麼滴!”
“生的這麼醜,嘴還這麼臭,不教育你教育誰?”
李詩詩雙手叉腰看着張婆子:“怎麼,主子教訓你兩下你委屈了?剛纔那勁頭拿出來跟我橫啊。”
“仗着你歲數大沒文化,在這跟我耍無賴?看您說話這邏輯,直腸通大腦吧?”
“今天本就是小事,你不分青紅皁白的站在我門口罵罵咧咧,怎麼?還指望着我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嗎?”
“是歲數大了忘了自己的身份嗎?我在不濟也是你主子,屋裏孩子再怎麼着也是趙家血脈。”
“輪的上你一個外人在這指手畫腳嗎?”
“孩子拿東西這事兒本就不是大事兒,犯了什麼錯還有太太和他們爹處置,輪的上你說話嗎?”
“我是沒生兒子,怎麼,沒生兒子這是原罪?就合該讓你們對我指手畫腳的天天在背後嚼舌根子?”
“我還告訴你們,今天在這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我在趙家一天,趙天順一天沒給我寫休書,我就當你們一天的大奶奶!”
“今天正趕上里正老爺過來,原本院裏都忙的熱火朝天的,心裏有數的應該知道孰輕孰重。”
“真要是追究起責任,那也得是過了今天。這要是耽誤了晚飯,這錯究竟是誰的這還不一定呢!”
李詩詩一頓機關槍似的發言堵得衆人一句話不敢說。
尤其是張婆子,不僅捱了打,還捱了罵。
一時間氣憤委屈交雜在一起,竟開始嚎啕大哭。
李詩詩也不理她那茬,轉身回屋。
剛走了兩步,她再回頭,瞧着衆人仍像呆頭鵝一樣盯着她。
李詩詩擰着眉低聲道:“還不趕緊忙活各自的事兒去?在這瞧什麼熱鬧!”
這話一說完,再看衆人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隨後做鳥走獸散紛紛離開了。
張婆子眼淚八叉的看着李詩詩的背景,心裏又氣又委屈,可在說不出什麼話。
她萬沒想到,現如今的大奶奶居然成了這麼個牙尖嘴利的人了。
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旺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咱是不是得趕緊上菜了,太太可還等着呢。”
這一句話說完不要緊,到是給張婆子找了個撒法子的機會。
她猛地伸出手就要照着旺子的臉上打了過去。
“住手!”
站在月亮門裏的李詩詩出聲制止。
張婆子側頭瞧着李詩詩,站在月亮門的陰影處陰惻惻的看着她,活像個閻王。
嚇得她馬上住了手。
“你是不是沒事幹了,打孩子玩?他纔多大的小子,教訓下人自有主子,你算個什麼東西!”李詩詩聲音不大卻字字珠璣。
張婆子自知理虧,便不敢再做聲,只色厲內荏的瞪了一眼,拿着油紙包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