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堆積着的雪被暖陽照着化成了一灘水。
李詩詩坐在搖椅上身上蓋着毛皮毯子,有一搭無一搭的用腳點着地。
婉妙和婉然在院子裏打拳,瞧着她們李詩詩笑着眯起了眼。
仔細想想,她與公孫傾成親也一年多了。
這一年多以來,李詩詩褪去了吳家飯館二掌櫃的身份,公孫傾又不允許她在奔波,如今她已經徹頭徹尾的成了條鹹魚了。
婉妙和婉然長大了不少,許是每天都會鍛鍊的緣故,比起一半年歲的孩子來說,她倆長的的確是快了些。
眼瞧着過了中午,公孫傾仍沒有回來。
聽翠兒說今天來了客人,現下王爺正在書房待客,估計中午是不能過來喫飯了。
喫過了飯,李詩詩又帶着孩子們在花園裏閒逛着,之前又派翠兒去看了幾次,可王爺依舊跟人談着話。
聽翠兒那意思,似乎王爺不是很高興。
其實,李詩詩曾過去看了一眼,來的人是個中年男人,坐在桌前聲如洪鐘,瞧着背影也是十分魁梧。
穿着打扮雖然是普通百姓模樣,但通身的氣質卻無法隱藏。
李詩詩知道,估計他是從京城來的。
如此大費周章遠道而來,想必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
畢竟公孫傾在成爲閒散王爺之前,也曾是朝中重臣。
又怎麼能一直閒雲野鶴下去。
雖然公孫傾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偶爾李詩詩也會從他的話中聽出,其實他跟京城那邊一直有着聯絡。
她早就知道,振翅而飛的雄鷹,又怎麼能一直關在籠子裏。
“娘,你看這梅花開的多好看,可惜它被雪壓的落下來了。”婉然跑到李詩詩面前,將一朵開的恰如其分的紅梅攤在手上,語氣中多少帶着點惋惜。
李詩詩伸手摸摸婉妙的頭,笑道:“你這丫頭,最近多愁善感不少哈。”
“想必這就是嫂夫人吧。”
李詩詩聞聲回頭,見是公孫傾和那個跟他在書房一起說話的男人,她連忙站起來衝男人微微欠了欠身。
公孫傾看向劉權又看了一眼李詩詩,隨後介紹道:“這位是劉將軍。”
李詩詩一愣,看着眼前這個眉毛斜插入鬢,目光綽綽的男人,原來他就是公孫傾曾提起的那個部下。
她連忙欠了欠身道:“將軍好。”
劉權拱拱手道:“嫂夫人好。”
二人見了禮,劉權笑道:“嫂夫人果然相貌不凡,家有賢妻如有一寶,真令人羨慕。”
李詩詩微微紅了臉說道:“哪裏話,只是普通婦人罷了。”
二人聊了會閒話,劉權便要告辭,臨走時他看着公孫傾,神色凝重:“今日所說之事,王爺務必考慮,三日之後我還會過來。”
公孫傾眉宇微蹙,過了半晌才嗯了一聲說道:“本王自會考慮。”
將人送出別院後,李詩詩就看出公孫傾多少有些不對勁了。
“怎麼了?看你有些不太高興。”給公孫傾倒了杯茶,李詩詩漫不經心的問着。
“無事。”公孫傾瞧着李詩詩端起茶杯勉強勾了勾嘴角。
雖然他想裝作無事發生,可兩人畢竟已經相處了一年多,脾氣秉性彼此也都清楚,李詩詩也自然能夠覺察出公孫傾臉上勉強的笑意。
公孫傾瞳孔猛地震了一下,隨後他看向李詩詩問:“你從哪聽說的這件事。”
李詩詩笑了笑,坐在他旁邊:“這件事兒還用別人告訴我嗎?劉將軍特意從京城到這邊,你們二人又在一起說了那麼半天話,你若說他只是過來敘舊的,那我大抵是不信。能夠勞動他來這個地方。十有八九是過來勸你回京城的。”
“你何必這麼聰明。”公孫傾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並非我聰明,只是我瞭解你。知道你人雖然在這,可心卻一直牽掛着朝中。雖然你成了個閒散王爺,也甘願陪我在這過日子,可畢竟你不是等閒之輩。烈馬又怎麼甘願被馴服。”
“你什麼都知道。”公孫傾看着李詩詩:“但你有時候卻什麼都不說。”
“我又何必開口,畢竟你的選擇我無法干涉,但有句話叫嫁乞隨乞嫁叟隨叟。我是你的夫人,王爺無論做什麼決定那我便一塊跟着去就是了。”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隨後道:“我是你公孫傾的女人,自然要能配得上王爺纔是。”
公孫傾沒有開口,只是笑着將李詩詩的手拉過來握住。
李詩詩見他不願再說,也沒有逼問。
畢竟按照公孫傾的性子,沒有決定好的事情,他不會透露半分。
夜以至深,孩子們在房間睡下了。
李詩詩掌着燈從屋內出來關好了房門。
“孩子們睡了?”
公孫傾的聲音冷不丁的在她耳邊響起,着實嚇了她一跳。
拿住差點掉落的燈,她穩了穩心神說道:“被你嚇死,跟鬼一樣突然出現。”
公孫傾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原本還怕嚇着你不敢聲張,沒想到還是把你嚇了一跳,爲夫我在這兒賠不是了。”
“算了算了。”李詩詩瞪了他一眼:“好好地不在房裏待着,出來幹嘛?”
公孫傾神色略顯不自然:“沒什麼,只是想出來走走。”
李詩詩大抵猜到了他是在爲今天的事兒而發愁,於是將手中的燈籠遞給他:“走吧,我陪你溜達一會兒。”
院內的下人基本上已經歇下了,只剩幾個護院巡邏。
公孫傾提着燈籠和李詩詩並肩走着,一語不發。
“你不想跟我說說嗎?”李詩詩開口詢問。
“何事?”公孫傾問。
“令你煩憂的事兒”李詩詩笑答。
聽着身邊的人微微的嘆息聲,李詩詩多少有些不樂意了。
公孫傾何時變得如此婆媽了。
“有什麼事兒是我這個做娘子的也不能知道的嗎?”
公孫傾有些無奈的搖頭:“不是,只是我沒有考慮好怎麼說。”
“那就別考慮了,王爺何時這般猶豫了,真不像你。”李詩詩調皮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公孫傾順勢將人摟在懷裏,看着天空中掛着的明月,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看着氣息變成煙霧消失在空中。
過了半晌他纔開口道:“如果我想回京城,那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