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落,鬱裳擡頭看她。
倆人的眸子就這麼無聲的對了個正着。
男人很好看,尤其是那雙眼,清澈明亮。
溪知的那雙眼已經夠好看了,但是相比較鬱裳的,時錦眠還是覺得,眼前的男人更勝一籌。
只因爲,鬱裳的眼睛,更加清澈,明亮。
在這二者摻雜的同時,裏面還有着莫大的悲哀和自卑。
但是溪知不一樣,他有自卑,有愛意,也有得不到的釋懷。
溪知的自卑不如鬱裳的自卑來的強烈。
他的自卑來源於他出身青樓,他這樣的出身,無論男女,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是入不了檯面的。
儘管是被生活所迫。
可溪知,他確實天下第一名廚,二人懸殊,由此可見。
一曲終了。
鬱裳看着她,良久的無話。
最後扯脣,露出一抹黯然傷神的笑來:“這首曲子,時小姐還記得嗎?”
左右不過是本尊前幾年常聽的曲子,時錦眠有點心虛的點了點頭:“嗯,記得。”
“真的記得嗎?”
鬱裳這麼一問,讓時錦眠更加心虛了。
難道不是嗎?
鬱裳嘴角的笑意弧度不由扯深了些許:“這首曲子,是時小姐進宮以後,多少個日夜,我爲思念時小姐親手所創,名爲...相思。”
時錦眠:“......”
這複雜又直白的感情。
說實話,她不是本尊,無法接受。
先是一個宮裏頭的溪知,再是一個怡紅院的鬱裳。
時錦眠覺得,本尊雖說只是一個炮灰,但是仰慕她,喜歡她的優秀男人還真不少。
出身這種東西,她還真的不看重,畢竟是現代人。
青樓的又怎麼樣?
生活所迫,有願意的,自然也有不願的。
時錦眠覺得自己此刻能做的就是——
“我可以替你贖身,以後你再也不用屈身於怡紅院,想去哪就可以去哪了。”
鬱裳黑眸閃爍,嘴角的弧度卻是越扯越深,他說了一句感慨良久的話:“以前,我爲了等時小姐這句話,不知道等了多久。”
可是如今——
看到時錦眠要走,鬱裳又一次開口:“時小姐晚上還來嗎?”
這是本尊生前有關係的男人,不是她。
以後她和他也不會有多大的關係,替他贖了身後,從今以後天大地大,隨便他去哪裏,估計以後都見不着了。
可聽到男人這麼問,時錦眠剛想說不來,一轉頭,就看到男人蒼白的一張臉。
見他上前一步,無論是言語還是神情:“時小姐晚上會來的,對嗎?”
“這些年,我爲時小姐創了很多的曲子,一直想彈給你聽,時小姐你,一定要來啊。好嗎?”
男人的迫切與滿臉的期望,讓人不捨得拒絕。
鬼使神差的,時錦眠就點頭了。
“好,我晚上來......”反正天色也不早了,大不了今天她就不走了。
正好待到晚上,聽了曲子就走。
順便和老鴇商議一下替他贖身的事。
這樣一來,明天就各走各的了。
林仙兒從小海子的住處出來,當得知時錦眠去了男人的房間,她冷笑一聲,意有所指的開口:“某些人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別說這京城中的女人成了親後知道避嫌了,即便是江湖上再不拘小節的女人,也知道有了夫君後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這某些人倒好,喫着碗裏的,還想着鍋裏的。男人一會兒不在身邊,這麼快就按捺不住,去別的男人房裏了。”.七
林仙兒這話說的着實是十分的大膽。
光是劉媽媽的臉當場就變了,大聲訓斥她:“林姑娘,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你瞎說什麼呢!”
悅兒也想發火。
這林仙兒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根蔥,也敢對她家小姐不敬?
“避啥嫌?知道什麼叫作老朋友敘敘舊嗎?就拿你旁邊的那個來說,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不也是一樣同吃同住同睡?”
時錦眠前面的話還好,後面的話,尤其是同睡這倆字說出來,林仙兒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和白止同睡了!說話要講證據!”
“哦?”
時錦眠笑了一聲:“我這不是在學習某人嗎?說話不講證據,憑空捏造僅憑一張嘴就說我和別的男人有染,咱倆彼此彼此嘛!”
“你——”
這一次,林仙兒徹底的被她給堵的說不出話來了。
轉身就走了。
“哎,這麼着急走幹啥啊?忙了一天了,一塊聽聽小曲,喫點東西再走啊!”
她這邊就跟沒事人一樣,林仙兒現在壓根就是不想聽到她的聲音,光是和她有關的半點她都覺得煩,怎麼會真的聽她的話留下來喫點東西?
瞅着林仙兒就這麼走了,時錦眠無奈的聳聳肩。
大女主的脾氣好像不太好哈?
這點玩笑都不經開。
林仙兒走後,劉媽媽走到時錦眠跟前,貼在她的耳邊,將小海子一件事又和她細說了一遍。
“時小姐,按照您的意思,我把小海子最近和傾城的事都和她說了。”
關於小海子和傾城的事。
不外乎是因爲小海子是怡紅院的老人了,從小就是父母賣到怡紅院,混的久了之後,在這怡紅院裏肯定喫香。
再加上這小海子平日裏能說回道的,人長得也十分的清秀,和這怡紅院的姑娘們走的都很‘近’。
當然了,怡紅院是有規矩的,儘管都是怡紅院的人,也不允許他們私下走的太近。
所以,小海子就屬於那種有賊心沒賊膽的,再漂亮的姑娘,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不敢輕舉妄動。
但傾城就不一樣了。
傾城是纔來的怡紅院,總共加起來的時間,大概也有小一年左右了吧。
傾城長得還算清秀,在這怡紅院美人如雲的地方,她的清秀確實佔不了前排。
但男人嘛,再美味可口的飯菜喫慣了,也總是想換一換口味的,不得不說,像傾城這種清淡口味的,也是很喫香的。
加上傾城纔來怡紅院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新人,又因爲容貌不出衆不被人看重,還常常被人同齡的漂亮姑娘們擠壓,勾搭走原本屬於她的客人。
她因爲來怡紅院這麼久,也沒有什麼客人找她喝酒,遭到管事的毆打和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