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平保持着如同鄰家大男孩一樣微笑,讓人覺得眼前這人絕對不是一個壞人。
小男孩砸車的聲音怵然停了下來,很突然,讓褚平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在找他們嗎?”
褚平忽然覺得讓小男孩停下來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決定。
小男孩轉過身盯着不遠處的褚平,雖然周身都被黑暗包裹,但是褚平卻能清晰地看到小男孩的眼睛。
那雙眼睛是血紅色的,沒有瞳孔,就像是一團在黑夜中燃燒的火焰。
“小朋友,你告訴我,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家。”
褚平身子稍稍向後面挪了挪,確保與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有一定的安全距離,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小男孩沒有說話,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反而向褚平這裏靠近了一些。
黑暗當中,褚平完全處於劣勢。
天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誰也沒有想到在天橋底下還發生這樣詭異的事情。
褚平從上衣兜裏摸出一個打火機。
剛纔褚平下車抽菸的時候,順手將打火機塞到了上衣兜裏。
火花四濺,一朵微弱的火苗從打火機的點火口處出現。
“真的是幸運呀。”褚平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等到褚平再一擡頭,卻突然發現一張慘白的臉出現自己面前,與自己鼻尖相對,甚至對方的冰冷的體溫,自己都能清晰感受到。
血紅的雙眼直勾勾地看着褚平,彷彿就像是要將他毀掉一樣。、
褚平的心涼了半截。
“我就想糾正一下你砸車窗的錯誤動作,順便想做個好事送你回家,怎麼這也能送命?”
火苗熄滅,周圍再次陷入黑暗。
“媽媽——”
小男孩的聲音就像尖刀劃過鋼板時發出的聲音,尖銳而又刺耳。
“他在叫我媽媽?”
褚平捂住自己的耳朵,他沒有想到自己非但沒有被殺死,還平白無故多了一個詭異的兒子。
褚平想想還有有點想笑的感覺。
不對,是自己身後,小男孩看的是自己的身後!
褚平順着小男孩的目光看去,剛好看到一束黑色的頭髮漂在自己的身後,剛纔自己脖頸處黏膩的東西就是從這束頭髮上滴落的粘液。
褚平一個哆嗦,手中的打火機掉落在地。
“吧嗒——”
清脆的聲響彷彿掩蓋了滂沱的雨聲。
褚平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驚動了眼前這個詭異的存在。
頭髮倒懸,就像是有個人掛在上面一樣。
“那就是藏在天橋下面的東西?”
褚平艱難地嚥了咽口水,他不敢相信,有關於這裏的怪談竟然是真的,而且還讓自己碰上了。
髮絲倒垂,一滴粘稠的液體從髮梢處滴落,落在雨水當中,然後慢慢附着在地面上。
“你好,我叫謝國安。”
褚平率先打破了此時尷尬的局面。
“對不起了,老謝頭。要是我能再見到你的話,肯定多找你算上幾卦,幫你提升一下業績。”
老謝頭就是謝國安,這名字也是褚平從舊貨市場那位賣字畫古玩的米老鼠大哥那裏打聽出來的。
只是那束黑髮似乎沒有理解褚平的意思,毫無反應。
褚平向一旁挪了一步,將被自己擋在身後的小男孩露了出來。
血紅色的眼睛看向了褚平,一股寒意從褚平的腳底板冒了上來。
“難道理解錯了?長髮女不是他媽媽?”
褚平艱難地嚥了咽口水。
“媽媽——”
尖銳而又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
褚平順着小男孩的目光再次向後看去,又是一束黑髮出現,粘稠的粘液從髮梢處滿滿滴落,然後落入雨水當中。
“又一個?”
褚平慢慢向後退去,現在他心中有了一個極其恐怖的想法。
小男孩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褚平。
“媽媽——”
黑髮剛好落在面前,粘稠的液體沾了褚平滿臉。
“第三束了!”
褚平慢慢擡頭向上看去,只看到漆黑的頭頂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那裏來回搖擺。
一道閃電劃過,天橋下第一次被光亮充斥。
褚平趁機看清了天橋下面的東西。
那一瞬間,褚平的血都要涼了。
天橋下面密密麻麻地倒掛着一具具屍體,黑髮低垂,像是一道在頭頂懸着的簾子。
“媽媽——”
小男孩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你想當我的媽媽嗎?”
“我想當你爸爸!”
褚平從後腰處掏出甩棍,直接砸向了小男孩的腦袋。
“砰——”
小男孩腦袋塌陷一塊,灰白色的腦漿混着猩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處流淌出來,像是被撒了一碗混着辣椒油的豆腐腦。
小男孩好像還在想剛纔褚平說的爸爸是什麼東西。
腦袋上的血流得越來越多,將他蒼白的臉頰染成了紅色。
“我不要爸爸,我要媽媽。”
小男孩此時的樣子很嚇人,滿臉的血漬,腦袋上還有一個正在“噗噗”冒着血的大口子,灰白色的腦漿隨着血液,一股一股地向外冒着。
“我要你做我媽媽。”
褚平活這麼久第一次聽到這樣無理的要求。
但是自己似乎還無法反抗。
褚平舉起甩棍再次向小男孩的腦袋上砸去,就在甩棍剛要砸到小男孩腦袋上的時候,褚平突然發現,自己的動作莫名的停了下來,就好像有東西在往後扯拽着自己的手。
一團掛着粘液的頭髮纏上了褚平。
小男孩看着無法動彈的褚平,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你想成爲我的媽媽嗎?”
似乎是來自靈魂一樣的拷問。
“小朋友,你可能對媽媽有什麼誤解。”
褚平用盡力氣想要從束縛住自己的頭髮中掙脫出來,可是一切都是徒勞,那頭髮越來越緊,就像是纏住獵物的蟒蛇,直到獵物窒息而死。
“他們都是我的媽媽。”
小男孩伸手指向了天橋。
褚平知道,那上面掛着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就像是包裹在繭裏面的蟬蛹,吊在上面。
看來這些人都是被小男孩害死的。
“他們都不想成爲我的媽媽,但是我不能沒有媽媽,所以我把他們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