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隊長,今天的草先撓到一邊,等下工喫完飯的,我用車一拉就走了。”

    “是啊,隊長,地裏的活放心吧。必須得幹好,大傢伙今天都精神點。”

    “社員們注意了啊,今天兩個打頭的,我跟兆發大哥都是打頭,稍後我們一起驗收。”

    ……

    第二天一早,上工集合後,這幾個人的開場白一下子把四小隊的人們都給聽蒙了。

    這是咋了?

    昨天到底發生了啥?

    四小隊真的變天了嗎?

    現在就是陳富貴時代了?

    不怪社員們搞不懂,其實昨天晚上也是有些提心吊膽的。

    有些人已經有些後悔了,不應該選陳富貴。

    要是陳富貴幹不過許全有,會不會招來許全有的報復呢?都怪當時太沖動。

    可是今天聽到了啥?

    就連許全忠都是笑臉相迎,還幫忙張羅。

    再仔細找一找呢?

    好像許全有沒來上工。

    這個信息量真的是太大了,大得四小隊的社員們腦子裏都有些處理不過來。

    陳富貴是用了什麼手段,就把這些人給收買了呢?

    就算是能夠收買得了別人,咋收買的許全忠呢?

    想不懂,是真的想不懂,只能成爲大傢伙聊天的一個話題。

    陳富貴跟大傢伙打完招呼之後,則是繼續去開荒。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是他必然要做的事情。

    更不用說他還要通過開荒這個事情,發掘一些人才。

    光靠自己單打獨鬥,這個肯定是不行的。而所謂的人才,就得自己發掘和培養。

    現如今這個時代,正經大學畢業的人誰能跟着自己混?人家可都是包分配的鐵飯碗啊。

    而四小隊人們都關心的許全有呢?

    他原本沒有病,可是在悄悄看過了四小隊的上工場面之後,也就有了病。

    昨天晚上開會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今天這些原本圍在自己身邊的人現在就圍在了陳富貴的身邊,他能不氣嗎?

    “你說你不上工,還不讓我去上工。”

    許全有的媳婦劉桂芝將熱毛巾遞過來後埋怨了一句。

    “就跟着他陳富貴幹活?你丟得起這個人,我還丟不起呢。”

    許全有說完之後就將毛巾搭在了額頭上。

    這也是農村常用的土法子,頭疼腦熱的,反正有些不舒服的時候,都可以這麼操持。

    “那你說衛東能有事不?昨天不也給他二姨夫打電話了,說都給他調車間幹活去了。”劉桂芝說道。

    “你別跟我提他,提他我就來氣。”許全有說道。

    “沒那個能耐,還跟人家算計人去。這要不是援朝在,你覺得他現在能啥樣?蹲笆籬子去吧。”

    “你說說你給生個啥玩意?讀書也不行,人家考大學,他跟着白逛一圈。託關係走門子的給他轉正呢,還真以爲自己咋樣了?”

    “你放屁,早前誰說的?說兒子出息了,知道跟領導靠攏了。”劉桂芝罵了一句。

    “你就說現在可咋整?還能成天圈家裏不見人啊?一直不上工,今年可咋過?還不知道會不會給扣工分呢。”

    “他敢?我弄死他。”

    許全有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

    “嘶……,我牙疼。你瞅瞅,我腮幫子是不是腫了?”許全有捂着臉問道。

    “哎呀媽呀,可真腫了,咋上這大的火啊,嘴角都起泡了。”劉桂芝也顧不得別的了。

    “哎……,還不是讓那個小王八犢子給我氣的。還特麼的說我是羣衆,給我從家裏趕出來了。”許全有說道。

    “這事跟他可不算完,我還得整他。在咱們野狼溝大隊活了這麼久,還沒喫過這麼大的虧呢。”

    “那你說大哥是咋回事?你不是說大哥也捧那小子的臭腳嗎?”劉桂芝問道。

    “哎……,大哥那人你還不知道?膽子小的很。嘶……,讓他安生的幹活吧。”許全有說道。

    “你也幫我琢磨一下,怎麼才能坑老陳家一回。要是不坑他們一下,我這個火不帶消的,忒不是玩意了。”

    “那還能咋算計他們啊?現在也都是鏟地幹活,然後就是修河堤。隊上的這些活,不也就這麼多嘛。”劉桂芝說道。

    “哎……”

    許全有也是嘆了口氣。

    現如今他才發現,沒有了小隊長這個權力之後,他好像還真的就啥也不是了。

    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這種空牢牢的感覺,很憋屈。

    “要我說你也先別跟陳富貴對着幹,先把這些天的工分混到手再說。”劉桂芝說道。

    “你跟他對着幹又能咋地?喫虧的還是咱們。以後的日子長着呢,咋也能找到機會,到時候你再算計他唄。”

    “哎……,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啊。”許全有嘆了口氣。

    “昨天晚上去的時候好好的,幾句話的工夫,就沒人管我了。尤其那個吳建國,他當副隊長,我也沒虧着他過啊。”

    “還有那個王平,去年我還幫他弄了一袋白糖呢。這癟犢子玩意,陳富貴問他啥,他還都看我,一點擔當都沒有。”

    “他那個膽子,比大哥的還小呢。這也就是他會記賬,要不然誰用他啊?”劉桂芝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我下午還得上工去。你躺一天也就行了,明天也得上工,就這麼幾天能賺工分呢。”

    “哎呀,你別管我。你去公社,家裏邊還有肉票呢吧?砍上一斤肉,晚上我喝點。”許全有說道。

    “就剩下三斤肉票了,不留着衛東回來啊?不是說這禮拜天回來嘛。”劉桂芝叨咕了一句。

    “咋了?我喫上一斤肉還不行了啊?”許全有瞪起了眼睛。

    “咋不能喫呢?我這就去買。”

    劉桂芝丟下一句,翻出來肉票就往外走。

    家裏邊沒法呆了,還不如出去。

    現在剩下了許全有一個人在家,反倒是越想越憋屈。

    不過他的心裏也是真的把陳富貴恨成了一個大疙瘩,從來都沒有喫過這樣的虧啊。

    琢磨了一會兒,許全有樂了。

    也不是沒有機會算計陳富貴啊,機會隨時都能有,就看怎麼用。

    “嘶……”

    想得美的許全有樂了起來,卻扯得牙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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