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緩的旋律響起在酒吧正廳裏,姜沅無語地看着拉着她衣袖的小哥,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遍了,這錢包不是她的,這年頭拾金不昧的人都這麼軸了嗎?

    非說是她的,不承認不讓走。

    “這錢包,你仔細看看,它——”像是我的嗎?話還沒說完,姜沅突然發現,之前一直沒仔細看,這一細看怎麼錢包還有些眼熟。

    這、這怎麼這麼像上個月姜煙過生日收到的那款啊?不是說限量款,國內只有一個的嗎……

    想到這兒,姜沅最終接過錢包打開看了看。裏面沒有現金,只有幾張銀行卡,照片都沒有一張,不過姜沅還真認出這是姜煙的。

    因爲其中一張銀行卡是特製的寶寶卡,據說是姜煙母親在姜煙一歲的時候特意去銀行辦的。

    上面還寫着姜煙的名字。

    姜沅環顧四周也沒看見人,這裏可是酒吧,姜煙雖然成年了,但家裏是不允許女孩子來酒吧的,因爲姜爸非常不喜歡酒吧的氛圍。

    找不到人,又不可能把錢包就扔在這兒,姜沅只好尷尬地笑笑,和新來的服務員小哥道歉:“不好意思啊,最近剛換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隨後又轉頭向卡座內一直沒說話的男人道謝:“這位先生,謝謝。”

    不過這聲道謝連個眼白都沒換來,男人單手輕輕搖晃酒杯,淺嘗了一口,放下酒杯後就閉着眼享受音樂,下頜線在明暗交錯的光線下,清晰無比。

    他理都沒理,好像姜沅就是個空氣。

    那樣子別提有多欠揍,不過姜沅還得趕下一個酒吧的駐唱,懶得計較,拿着錢包便離開了,她沒看到的是,在她離開後,那個小哥撓着頭喃喃自語。

    “真是她嗎?怎麼感覺好像不太一樣,該不會認錯人了吧?可是穿的衣服是一樣的啊……”算了,反正事情辦完就成。

    卡座內的男人耳朵幾乎不可見地動了兩下,隨後睜眼看向姜沅離開的方向,又無波瀾地回過頭。

    嘖,真拙劣的伎倆。

    出了酒吧的姜沅着急忙慌地趕着公交車,奔赴下一個地點。

    她現在做酒吧的駐唱歌手,爲了多賺幾份錢,每天晚上要跑三個酒吧。

    今天是她滿23歲的生日,難得的穿了條香芋紫色的連衣裙,說起來這還是家裏管家送來的,想來是今年的生日禮物。

    難得她那個爸爸每年還記得她的生日。

    隨後看見手上的錢包,姜沅嘆了口氣,算了,明天白天閃送給姜煙吧,她才懶得回去受氣。

    凌晨四點,姜沅終於結束最後一個酒吧的駐唱表演,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就被經理攔下。

    “姜沅啊,這是你這個月的工錢,明天起你可以不用來了,現在酒吧經營不善,上面的意思是暫時要縮減開支了。”經理將信封包着的錢遞給姜沅,隨後嘆息一聲離開。

    他自己都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工作呢,生活不易啊!

    本以爲這已經夠倒黴了,誰知剛回到出租房就見房東站在她門外。

    現在可是凌晨四點啊!雞都沒起呢!

    這個月房租還沒交,姜沅心虛地上前寒暄道:“姐,起這麼早啊,哈哈、哈……”

    眼見着房東大姐的臉迅速變臭,姜沅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尬笑。

    只聽房東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我哪是起得早,我一直在這等你呢!快點兒的,這個月房租!都要月底了你還想拖到什麼時候?”

    不是她不近人情,她天天在家不工作,就指着收租過日子,馬上暑假了,他們一家子準備出國玩,可不得要錢。

    這個月房租拖了半個月,說實話姜沅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於是把今天酒吧經理給她的報酬全給了房東。

    回來的路上她數過了,一共2400,一個月房租2500,差的一百她從微信裏補上了,才得以送走房東。

    “唉!”進了屋往沙發上一趟,立馬就有個小糰子爬上姜沅的大腿。

    “喵~喵喵~”奶奶的貓叫聲響起,姜沅擡眼就見着一團雪白。

    輕輕地將小傢伙抱到眼前,姜沅用自己的鼻子碰碰小貓咪溼漉漉的鼻子,問:“今天包子想麻麻了嗎?”

    得到的自然又是一陣急慌慌的“喵喵”叫聲,姜沅把貓放下,起身去衝奶粉,貓大爺餓了要喝奶!

    今年年初,她被朋友騙光了積蓄,甚至還有欠款沒還完。那時候她剛大學畢業出來工作還沒滿一年。

    身無分文,又不想跟家裏伸手。租房和生活費都是向閨蜜借的,那時候她整個人狀態極度不好,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抑鬱了。

    後來閨蜜家母貓生了窩小貓,她去抱了一隻白色的回來。據說貓咪能治癒人類的心理創傷。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抱回了包子,是的,她給它取名包子,因爲白白糯糯的一團真的很像包子。

    現在養了一個多月,貓是兩個月大的時候抱回來的,算起來也快四個月大了,她的確被治癒,再也沒有在迷茫無助的黑夜裏哭泣了。

    包子小小的一團卻很喜歡喫,特別是喜歡喫肉和魚,貓糧一點也不喜歡,可是她現在沒錢只能貓糧和肉換着來。

    還好,包子雖然不喜歡貓糧,但餓了也會勉強喫一些。

    姜沅摸着包子軟軟的白毛,自言自語:“慢慢喫,別嗆着奧。要不是那個該死的詐騙犯,麻麻都能天天給你喫肉肉了,等以後麻麻發財了,保證頓頓都給咱們包子喫肉!”

    現在她身上只有幾百的生活費,撐到下個月另外兩個酒吧結賬應該不難。

    只是她就只能這樣碌碌無爲地過下去嗎?

    起身看向窗外,天已經有些矇矇亮了,姜沅卻覺得有些胸悶。

    曾經她夢想過自己能站在萬衆矚目的舞臺上,放聲歌唱,可她水平不夠,只是個業餘選手,去酒吧唱唱還行,真上舞臺估計要被罵慘吧?

    “滴——”安靜被打破,姜沅拿起沙發上的手機查看。

    哦,是日程提醒,明天就是姨媽第一天了,她得趕緊睡覺!

    每個月姨媽都會準時在20號來臨,痛絕人寰,嚴重時上吐下瀉,好一點的話能喝點白開水,飯卻是怎麼也喫不下的,就是吃了也會吐出來。

    臨睡前,姜沅還想着,姜煙那個錢包得後天纔有空寄了,明天她得睡一天才能度過艱難的痛經呢。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姜沅是被姨媽潺潺流動的感覺弄醒的,從廁所裏出來的時候,姜沅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悅,甚至可以說有些瘋癲了。

    她、她這次居然沒有絲毫痛經的感覺!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要知道她自從初中第一次來姨媽時起,每個月必有三天是痛不欲生的,中醫、西醫看了不少就是沒效果。

    她還以爲這輩子就這樣了,誰知驚喜竟突然到來,不知道是這個月抽風還是真的突然就好了,姜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不能得意忘形,要不然樂極生悲就慘了。

    “喵~喵?”見姜沅終於沒有上躥下跳,包子快步跑過去,扒拉着姜沅的小腿。

    給包子用奶粉泡了些貓糧,姜沅拿出手機給閨蜜吳沁瑜發了條消息:

    【魚,今晚下班有約不?沒約咱們去喫湯鍋!】

    那邊很快回了消息:

    【沒,走!我直接來找你。】

    約好了,姜沅就點了份外賣,好餓啊,她感覺現在自己能喫下頭牛!

    吳沁瑜是姜沅大學同學,也是閨蜜。畢業後做的外貿行業工作,上班時間算規律的。

    她們都不是首都本地人,只是大學在首都,畢業後自然就在首都找工作,兩人也算是在異鄉相依爲命了。

    晚上,吳沁瑜敲響了姜沅出租屋的門,才把又睡着的姜沅吵醒。

    吳沁瑜一進屋就衝過去抱抱包子,擼夠了貓,才問姜沅:“你今天確定能喫飯嗎?別到時候走到半路告訴我你不行了啊。”

    姜沅的毛病她是知道的,曾經有一次就是兩人逛街,姜沅姨媽突至,兩人都玩得忘乎所以,忘記20號是什麼日子。

    等姜沅發作的時候,兩人才傻眼,最後還是遇上好心的出租車師傅,幫着把姜沅送回去。

    姜沅笑着把自己沒痛經的事告訴了吳沁瑜,隨後就聽這貨高喊一聲:

    “耶!那還等什麼!湯鍋走着!”

    兩人去的是一家經常喫的養身湯鍋,正喫着,吳沁瑜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從包裏掏出一張紙遞給姜沅。

    “對了,我也有事和你說。”紙張壓在包裏有些皺了,吳沁瑜把紙打開,是一張宣傳單,“你看看這個比賽,我覺得很適合你啊。”

    “一等獎十萬呢!就是三等獎也有三萬,你要是能擠進前十,就有兩千的獎勵,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幫你積攢人氣,萬一有人看中了你,你不就有機會成爲正式歌手了?”

    姜沅接過宣傳單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她自認自己沒那個實力,還是不去丟人了,萬一被她爸發現,少不得一頓臭罵。

    “算了,我這水平也就在酒吧還行。再說,你看這個舉辦方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能有多少知名度?”

    這事就這樣過了,兩人又開開心心地喫起湯鍋,一陣風吹過,那張宣傳單被吹走,隱約能看見上面幾個紅色大字——歌手在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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