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大營。
中軍,大帳。
孫堅在帳中左右來回踱步,眉頭微微擰着。
已經三天了,不管自己的人如何打探士族的情況,弘農王依舊沒什麼動靜。
對方既沒有攆自己離開南陽,又沒有主動招攬自己,一起討伐董卓,彷彿在宛城外根本不存在這支隊伍一樣。
難不成......
真要逼自己對士族下手了嗎?
孫堅打探得非常清楚,弘農王手上的兵馬,一多半來自南陽各大士族。
換言之,如今的南陽士族正是由弘農王庇佑。
如果自己當真對南陽士族下手,弘農王絕不會袖手旁觀。
更要命的是,對方兵力足有一萬五千人,即便自己當真對南陽士族下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屆時對方必以此爲由,強行收編自己。
如今軍隊已經斷糧,爲了活命,自己只能任由弘農王宰割。
此前,孫堅感覺弘農王不過一孺子而已,但現在想來,可以誅殺南陽郡守的孺子,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該怎麼辦?
孫堅猶豫不決。
“報~~~”
正在這時,營外響起悠悠一聲奏報。
孫堅扭頭望去。
但見,大將程普疾步闖入大帳,面上帶有喜色,拱手抱拳:“主公,從荊襄方向殺來一支兵馬,兵力約有六千,攜帶糧草輜重不可勝數。”
“嗯?”
孫堅頓時一個愣怔,不由驚詫:“從荊襄方向趕過來的?是曹寅嗎?這小子是不可能響應討董的,來者何人,可打探清楚了?”
“沒有!”
程普搖了搖頭,他的確沒來得及,打探對方情況:“這支兵馬是從隨棗走廊方向過來,八成應該是江夏的兵馬。”
“江夏?”
孫堅深吸口氣,眉頭驟擰。
江夏可是黃氏的地盤,這一點孫堅非常清楚:“莫非是黃銳?”
程普表情略顯猶疑,猜測道:“從方向上判斷,的確有可能是他。”
“哼~~”
孫堅輕哼一聲,眼神中帶着淡淡的殺機:“這小子以前便瞧不起我,時常辱罵我是邊郡小吏出身,如今正好,撞到我孫堅懷裏來了。”
“德謀!”
孫堅扭頭望向程普。
“在。”
程普拱手。
孫堅陰鷙一笑,鏗鏘下令:“既然南陽士族不好下手,咱們便對黃銳下手,弘農王會庇佑士族,豈能庇佑他黃銳,不管怎樣,先把糧草的問題解決。”
程普點頭:“諾!末將立刻安排。”
孫堅擺手:“去吧。”
*****
宛城。
劉辨策馬趕來城門口,飛身而下,疾步向前,臉上遮掩不住的喜色:“哈哈,內兄啊,你可終於來了。”
沒錯!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唐姬的兄長唐翔。
當初唐煜派人給唐瑁傳信,希望他能夠北上支持劉辨創業。
仔細算來,從出發之日起至今,足足花了兩個多月,才一路從會稽郡來到了南陽郡。
要知道,會稽郡可是在揚州的最南部,而南陽郡則在中原地區,千里迢迢,路上兇險,即便如此,依舊沒有阻擋他們趕來相會的腳步。
“岳丈呢?”
劉辨四下張望,尋找老丈人唐瑁的蹤跡:“岳丈怎麼沒來?”
唐翔鄭重行了一禮後,這才解釋道:“家父帶着兵馬、錢糧在後緩行,先行派我來宛城接洽,希望沒有耽誤殿下的大事。”
“不耽誤!”
這是劉辨第一次感受到外戚能量。
與此同時,他同樣能夠想象,爲什麼皇帝會重用孃家人。
沒什麼別的理由,就兩個字:忠誠!
“走吧。”
劉辨擺手做請狀:“回太守府,孤已經命人準備酒宴,爲內兄你接風洗塵,正好愛妃也從潁川趕回來了,你們可以好生聊聊。”
“既如此......”
唐翔同樣滿面笑容:“翔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劉辨、唐翔雙雙上了馬車,直奔太守府。
酒宴中。
衆人相談甚歡。
劉辨更是詢問了許多隊伍的情況,明白這一路走來,唐家人的艱辛。
從最開始的萬餘兵馬,到現在的六千餘人,還沒抵達南陽郡,便折掉了一半人。
其中有不願離家,半途逃逸者;
還有因拼死保護糧草,而葬于山賊之手者;
甚至有一部分人,是因爲染病患疾,而客死異鄉。
總之,這一路走來,非戰鬥減員便高達30%,殘酷至極。
不過幸好,唐翔、唐瑁的身子骨還算強悍,並沒有染病,更沒有受傷。
如果倆人有一人喪命途中,劉辨恐怕這輩子都過不了這個坎兒。
“來~~”
劉辨舉酒相邀,長出口氣:“過程之艱辛,咱們不必再言,孤心中自知,且幹了這尊酒,等隊伍回到宛城,孤再好生招待大家。”
“來~~”
衆人齊齊舉酒。
一仰脖子,酒到杯乾。
“報~~~”
放下酒爵的剎那。
殿外響起一聲疾促的傳報。
劉辨擡眸望去。
但見,一個士兵急匆匆上殿,欠身拱手道:“殿下,城外孫堅兵馬有動靜了。”
劉辨脣角微揚:“這頭猛虎終於耐不住性子了?可知他要對哪家下手?”
士兵拱手,脫口而出:“孫堅引兵直奔新野方向。”
“新野?”
劉辨細眉微蹙,頓喫一驚。
說實在的,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動向。
按照軍師聯盟的預測,孫堅應該會對宛城附近的小士族動手纔對,但不曾想,他居然會直奔新野。
要知道,新野鄧家、陰家等家族,可不是那麼容易招惹的。
孫堅這是要捅馬蜂窩嗎?
這小子當真如此魯莽?
正當劉辨爲之詫異時,軍師聯盟的聲音再次響起:“辯爺,專家猜測,孫堅的目標不是鄧家,更不是陰家,很有可能是剛踏入南陽的唐瑁。”
“唐瑁?”
嘶~~~
劉辨不禁倒抽一口涼氣,一雙朗目中滿是駭然。
仔細想想,對唐瑁下手的確比對鄧家、陰家更安全,而且還能獲得不少糧草,其效果完全不輸拿下一個小的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