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襯衣和同伴雖然是潑皮,但他們可不傻,混跡多年市井之中,也讓兩人積累了足夠的識人閱歷。
可之前,他們還是被伊藤廣志的怯懦模樣給騙了。
此時,看到伊藤廣志向他們走過來,兩人都是心中一凜。
儘管如此,灰襯衣還是強忍着內心的忐忑將胸脯挺了起來,胸口上的青蛇紋身似乎也瞬間膨脹了不少。
他們畢竟是這裏的地頭蛇,即便對方有點來頭,也未必能夠討到太多便宜,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你……”灰襯衣的同伴剛要出言喝止。
豈料,對面的伊藤廣志忽然開始加速,助跑幾步之後突然縱躍而起。
在對面兩個潑皮無比驚恐的目光注視之下,伊藤廣志已經提起了右腳,身在在空中前躥。
灰襯衣的同伴想躲開,卻是已經來不及了,伊藤廣志藉着衝勢前伸的右腳就像是一柄重錘一樣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咔嚓!”
“啊……”潑皮慘叫一聲仰天栽倒,後腦着地後又往後滑了半米有餘。
而這個當口,伊藤廣志已經從地上起身,再看地上的潑皮,整個左邊的臂膀都擡不起來了。
灰襯衣沒想到對方竟然出手這麼恨,慌忙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臉上露出表情的複雜。
這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他們兄弟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欺負。
手中有了武器,灰襯衣的膽子也大了,嗷了一嗓子便持刀紮了過去。
伊藤廣志面對手持利刃的潑皮一點都不慌張,向側後方撤了半步,乾淨利落地躲開了鋒利匕首的直刺攻擊,右手探出去直接抓住了對方持刀的手腕。
緊接着,他的左肘橫向小幅度撩起,正中灰襯衣的下顎。
灰襯衣剛剛發出慘叫,伊藤廣志小撤了半步的右腳又迅速跟上,近距離提起膝蓋猛地撞擊在對方毫無防護的小腹上。
“啊……”灰襯衣兩聲慘叫生生合成了一聲。
然而這還沒有結束,伊藤廣志的雙手順勢箍住了灰襯衣的後頸,往下壓的同時再次提膝猛擊。
一下。
兩下。
三下。
在第四下的時候,灰襯衣身子一軟,不受控制地癱軟了下去。
伊藤廣志這才停手,蹲下身檢查了一番,這兩個人雖然被揍的不輕,但算不上什麼重傷,只當是給他們兩個一個教訓而已。
伊藤廣志伸手摸向那灰襯衣的口袋,將自己之前被他們勒索去的鈔票又拿了回來,重新放回錢包裏,拍拍手起身,有意無意地朝着巷子口的方向瞟了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一分鐘後,在後面跟蹤的那個年輕人出現在了灰襯衣兩個潑皮的面前。
驀然見到又來了人,灰襯衣的同伴下意識地捂着肩膀往後一縮。
灰襯衣下頜受傷,滿嘴是血,一張嘴就疼,只能捂着小腹發出有氣無力的唔唔聲。
年輕人的目光從兩人身上一掃而過,腳下不停,從灰襯衣的身上邁過,徑直追了上去。
“哎呦,哎呦……”
小巷內只留下兩個半躺在青石板上的潑皮,那同伴對灰襯衣道:“不……不……不能就這麼算了……”
也就在這時,迎面又走過來一個穿着短褂的男人,那人行色匆匆,小巷子又窄,竟是一下子跟他們直接撞了個滿懷。
灰襯衣被碰到了傷處,疼得直吸冷氣,他的同伴捂着肩膀罵道:“誰……誰他媽的……不長眼啊?沒……”
罵聲戛然而止,卻是被灰襯衣狠狠地拉了一下。
那人腳步不停,轉眼間已經走出去了十幾步。
同伴一向是以灰襯衣馬首是瞻,趕緊問灰襯衣:“怎……怎麼了?”
兩人天天在一塊兒,他能明顯感覺到剛纔灰襯衣拉他是在勸阻他。
今天的事情真是邪門兒了,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邪性,灰襯衣沒說話,一手捂着小腹,一手託着下巴,終於,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一個字:“走……”
伊藤廣志方纔出手收拾兩名潑皮,對他而言簡直就是牛刀小試。
之所以,這麼明目張膽地出手,就是爲了給三浦和一的人看的。
你們不是懷疑我跟中國特工有勾連嗎,那就來看看啊,我是怎麼對付這些中國人的?
發泄了一番之後,伊藤廣志胸中集聚的怒氣非但沒有消散,反倒是又涌起了一股悲涼。
一直一來,他都效忠於特高課組織,可是上次接頭失敗的事情一出之後,沒有人願意聽他的解釋,反而是把他當成了內奸和家賊一樣防着。
他的心裏對三浦和一充滿了深深的恨意,這個三浦是搞情報的專家,藉機排除異己也是一把好手。
儘管身後有人跟着,可伊藤廣志還是穿街過巷,將元寶巷周圍的地形環境都查看了一遍。
三天後的傍晚即將和“夏蟬”接頭,這三天自己絕對不能出意外,而且還要做好“夏蟬”已經叛變的撤離準備。
他偵察任務完成之後,連續做了幾個反跟蹤動作,將身後的那個年輕人甩了。
一個小時之後,城東的一處獨門小院裏,穿短褂的男子和穿長衫的三浦和一相對而坐。
這裏是三浦和一他們剛剛租下的新住所,周圍環境十分複雜,但相對來說比較安全,容易撤離。
事實上,情況與伊藤廣志推測的差不多,三浦和一帶着人與伊藤廣志乘坐同一列火車到達了臨城。
爲了避開伊藤廣志,他們採取了早上晚下的策略,即在上海提前上車,在臨城下車時等到乘客們走的差不多了再出站。
短褂男子首先開口道:“組長,我跟了伊藤廣志一段時間,發現有兩夥人在跟蹤他,所以我不敢靠的太近。”
“兩夥人嗎?一夥應該是中國特工,可那另一夥呢?”三浦和一感到很驚訝。
“另一夥應該是當地的潑皮,他們有兩個人,毫無跟蹤經驗,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先是勒索了伊藤廣志,後來可能覺得勒索的不夠,又去跟蹤他,可他們兩個早就被伊藤廣志發現了,而且在小巷子還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短褂男子一直跟在後面,連盯梢帶推理,很快就將伊藤廣志的行動軌跡勾畫了出來
“什麼?”三浦和一的心裏不由泛起了一股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