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客廳相連的是一間稍大一點的房間,五六個男人正在擦拭各自的武器裝備。
這些人十分的精悍健壯、眼神銳利,一看就是練家子。
看到年輕男人到了之後,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站起身來,朝他看過來,態度十分的恭敬。
“諸君,臨城的情報工作已經崩壞到一定的程度了,就在昨天夜裏,臨城軍事情報站採取突然行動偷襲了三浦和一的調查小組,除三浦和一本人之外,其餘的組員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這個消息一早就知悉了,但並未傳達到每一個人。
是以,衆人聽了之後都是異常的震驚,在短暫的驚愕之後,齊齊將頭垂下,似乎是在死者默哀。
“就在這之前,在情報戰場的較量當中,我們佔據絕對的優勢,臨城的軍事情報機構對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但現在不知道爲什麼,這些中國特工就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
“仇恨是最好的武器,只有它才能給予我們無窮的力量。讓我們復仇的火焰盡情地在胸膛燃燒吧。用不了了多久,我們就會像躲在暗處的毒蛇一樣,給予敵人最爲致命的一擊!”
年輕男子的口才非常好,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能讓整個屋子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每一個人,都被他的情緒所感染。
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名特工臉上:“廚師的事情落實的怎麼樣了?”
“我們已經查到了他的住址,此人家中還有妻子和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周圍的環境也已經熟悉完畢,隨時都可以行動。”
年輕男子微微點頭,似乎對手下的準備情況頗爲滿意。
他轉頭看向另一個特工:“渡邊君,你那裏怎麼樣了?”
叫作渡邊的特工趕緊答道:“距離目標住處最大的綜合醫院便是廣濟醫院,我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預案。”
年輕男子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很好,這次的行動至關重要,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差錯。務必爲‘輕舟’小組以及昨晚在激戰中玉碎的帝國勇士報仇!”
最後一句是低吼出來的。
日本特工們眼中流露出極度亢奮的兇光,他們不敢高聲歡呼,只能齊齊頓首,低聲喊着:“哈依,爲帝國勇士報仇!”
做完最後的動員,男人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院子。
而剩下的這些日本特工開始整理武器裝備,收拾房間,做好離開的準備。
中午時分。
臨城魁元飯館,是當地人非常熟悉的一家麪館。
據說創辦於清同治年間,雖然老闆幾易其人,但它的主營業務一直沒變,那就是把面燒好、燒精、燒專。
這裏的面稱爲“坐面”,燒而不糊,韌而滑口,喫起來有“筋骨”,麪條花色品種有百餘種。
因爲字號老、名氣大、美味實惠,來喫飯的人絡繹不絕。
中午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一樓大堂內仍然有人排隊等着座位。
“先生,麻煩您到櫃檯取號排隊。”一個夥計對剛剛進門的男人說道。
男人穿着灰色短衫,尖下巴,一雙眸子中透着疲憊,他打了個呵欠,說道:“樓上預定了包間,喜樂堂!”
因爲飯店生意太好,包間都要提前一天預定,飯店裏裝了電話,很多客人便會通過電話進行預定,夥計記性很好,立即說道:“哦,原來是曹先生,您請隨我上二樓。”
待夥計上了茶點退出去之後,曹華的眸子中立刻恢復了清明,他立即起身,先是開門探出頭去看了一下,又將門輕輕關上,走到窗前看了一下樓下的情況,最後到包間的兩側牆壁側耳凝聽了一會兒,確定這裏的隔音沒太大問題,這纔回到座位上抿了一口茶水。
過不多時,夥計開始上菜了,曹華一共點了三個涼菜、四個熱菜,還點了這裏的招牌面——片兒川和蝦爆鱔面。
相傳片兒川配料是從蘇東坡所寫的“無肉令人瘦,無筍令人俗”之句得到啓示的。
又過了五分鐘,門外傳來了三長兩短的敲門聲。
曹華的眉毛微微一挑,低聲道:“請進!”
門被打開,一個穿着襯衣、西褲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曹華微微點頭示意讓青年男子坐在自己的對面,青年男子低聲用日語問道:“宮阪君,爲什麼選這個地方見面?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這裏是否安全?”
“放心,這個包間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問題,牆體也很厚,在這裏小聲說話,隔壁根本不會聽見。”化名爲曹華的宮阪樹正先回答了對方的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包間是我昨天就預定了的,原本是請一些生意上的夥伴,今天一早得知對方另有要事不能赴約了。”
青年男子看到宮阪樹正雖然語氣緩慢,但神色凝重,不禁再次疑惑地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是的。你讓我查的人查到了。在你離開臨城的那天晚上,軍事情報調查處臨城站的人突然對一處公寓實施了抓捕,在抓捕的過程中,一名年輕男子與中國特工發生了交火,並引爆了手雷自殺成仁,經過我們的多方調查證實,此人正是你要找的川本君!”
儘管這是一個悲傷的消息,可是宮阪樹正在敘述的時候始終是面無表情,似乎跟這件事毫不相干一樣。
“納尼?”青年男子的真名叫作稻葉昌生,這個消息對他而言絲毫不亞於五雷轟頂,情緒幾乎失控起來。
宮阪樹正輕輕地敲擊桌面提醒他:“稻葉君,你是個專業特工,應該懂得如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稻葉昌生深深吸了一口氣,背繃得的緊緊的,似乎要將滿心的悲傷自責化作那無形的箭,把自己撐成一張拉滿張足的強弓,將自己的心擊成碎片。
“稻葉君,不要悲傷,川本君做了他該做的事情,他是我們的驕傲,是大和民族的驕傲!”此時,宮阪樹正的語氣中才略微帶着一絲憂傷。
“宮阪君,臨城站的中國特工是怎麼發現川本君的?”稻葉昌生的語氣平緩了許多,但臉上仍然呈現出一種悼念的悲傷。
“具體情況還不得而知,據說事發當天下午,臨城軍事情報站便開始對診所、車行等地進行了大規模的搜查。而川本君的暴露,具體是因爲診所,還是車行並不確定。”
稻葉昌生重重頓首:“對不起,宮阪君,川本君的玉碎都是因爲我的大意造成的,我不該突然聯繫他,更加不該貿然讓他參加我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