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科長,你怎麼會在這裏?”
周新剛一怔,他完全沒有想到胡德勝會問這個問題。
事實上,他想的最多的是這裏發生爆炸的情況,胡德勝剛剛來,想必最緊要的就是需要有一個全面的瞭解。
雖然他是警察局的偵緝處長,但旅店的位置距離警察局和他的住處都不近,在這麼短的時間趕過來的確需要解釋一下。
說辭都都準備好了,但人家偏偏沒問。
周新剛面色尷尬:“卑職……”
“好了!”胡德勝卻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現在裏面什麼情況?”
周新剛又是一怔。
他不知道胡德勝到底是什麼意思,但看對方一直盯着自己,便略一思索,便將自己所瞭解到的爆炸的基本情況敘述了一遍。
爆炸的慘烈程度、爆炸中心的猜測以及搶救和周圍的封控,周新剛都講的頭頭是道,唯有被掩埋在旅店裏的客人,他不敢妄加評論。
跟着胡德勝來的特工們很快就接管了現場,指揮着警察們做好搶救和現場秩序維護等工作。
有了他們的加入,現場總算沒有像是之前那門亂哄哄了。
周新剛覺得胡德勝的表現很不正常,按理說進入旅店的人中可是有情報組的人,他作爲組長,怎麼能不爲手下們的安危擔心呢?
胡德勝摘下眼鏡,用一塊手帕輕輕地擦拭着,“旅店的老闆控制住了沒有?”
“控制住了,我讓這裏的崔警長派專人看着了。”
周新剛知道金老闆在市政委員那裏的關係,根本不夠胡德勝看在眼裏的。
胡德勝點點頭,對着一名手下吩咐了起來。
至此,金老闆就交給了臨城站。
胡德勝沒有再問其他的,只是靜靜地站在路邊,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火光映在他的瞳孔上,目光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看到火勢漸漸小了,情報組的人便組織人用溼毛巾堵住口鼻,衝進去救人。
最先被動員起來的自然是崔警長的手下,他們躊躇不前的做派遭到了被情報組的人的厲聲喝罵,這才極不情願地進入爆炸現場救人。
周新剛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緊跟在胡德勝的身後,一聲不吭。
胡德勝沒讓他走,他只能是跟在一旁,十分的尷尬。
不多時,有人被救了出來,周新剛過去看了一下,那人滿臉都是血,奄奄一息。
隨後出來的人,傷情則越來越重。
一個男人的半條胳膊被炸斷了,他躺在擔架上,手裏拿着自己的一隻斷手,用沙啞的喉嚨有氣無力地叫着“救命”。
一個多小時之後,火勢才被完全撲滅。
周新剛亦步亦趨地跟着胡德勝,踏着被掀翻的門窗和濺了一地的碎玻璃走進了廢墟中,臉皮被餘燼烘烤的隱隱灼痛。
兩人在特工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終於,在一處看上去像是樓梯的地方停了下來。
帶路的特工說:“組長,趙隊長他們當時就衝進了206房間,現在這半邊房子整個都塌掉了,兄弟們正在尋找他們,可是這裏剛剛燒過,明火沒有了,但餘燼尚未完全消除,兄弟們也不好……”
周新剛一聽“趙隊長”三個字,心裏咯噔了一下。
臨城站情報組只有一個趙隊長,就是胡德勝的頭號心腹趙旭天。
他竟然也在失聯的人之中,這下麻煩更大了,搞不好金老闆性命堪憂。
別看胡德勝像是沒事人一樣,但那是因爲爆炸已經發生了,縱然再如何生氣發火,也是於事無補。
但是,一旦這裏的事情解決了,以他的行事風格,秋後算賬是絕對跑不了的。
周新剛趕緊在心裏盤算起來,怎麼把自己責任撇清。
廢墟里面,人們拿着手電筒、氣死風燈,用鐵杴清理磚石木頭等物。
光影亂晃,周新剛從側面偷偷地打量着胡德勝,卻見他臉上古井不波,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擔憂,彷彿這裏面埋着的人跟他毫不相干一樣。
領路的特工說:“組長,這裏灰塵太大了,您還是到外面等着吧。”
“不用了,就在這裏!”胡德勝的聲音不溫不火。
在特工們的動員之下,更多的人蔘與起了搶救和挖掘工作。
終於,在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將廢墟清理的差不多了。
周新剛看着一具具被炸的不成人形的屍體或者是屍塊被擡出來,心中五味雜陳、唏噓不已。
不管兇手製造爆炸的目的是什麼,但終究是害死了太多的無辜者。
死的這些人只怕是做夢都沒有想到,住了一次旅店,就稀裏糊塗地把命丟在了這裏。
幾個警察看到鮮血淋漓的屍體和屍塊,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再也忍不住地狂吐起來。
胡德勝看看自己的手下:“幾個了?”
“咱們的人找到了三個,只有趙隊長和王劍沒有找到。”領路的特工苦着臉說。
被擡出來的三個情報組隊員全部都犧牲了,怕是趙旭天和王劍也凶多吉少。
“繼續挖!”胡德勝面無表情地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半個小時過去了,胡德勝一動都沒有動,周新剛灰頭土臉的跟在後面,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似乎發生了爭執。
周新剛心中納悶,又是哪路神仙?
竟然還有敢於跟臨城站的人叫板的!
周新剛親眼看到一個情報組的隊員被一個黑鐵塔一般的大漢一把推到了一邊。
胡德勝也循着喧鬧聲看過去,眼睛只是在混亂的人羣中一掃,臉上立即罩上了一層陰霾。
來人竟是吳劍光。
周新剛也看到了吳劍光,以及跟在吳劍光後面的方如今。
難怪胡德勝的臉色那麼難看,敢情有人過來看他的笑話。
情報組和行動組之間的明爭暗鬥,早就已經是公開的祕密。
周新剛跟臨城站打交道不少,對此也是心知肚明。
吳劍光和胡德勝素來不和,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
“胡組長,這到底怎麼回事?”
吳劍光已經來到了近前,面帶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