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夜諜影 >第四百六十五章 遭遇盤查
    深夜時分,一個漁民打扮的男子進入城北的一條小巷中,便走便默默地打量着各家各戶門頭上的門牌後,直到看到34號門牌,才停了下來。

    他摸出一把鑰匙打開面前那扇黑漆斑駁的大門,邁步走了進去,輕輕關上門。

    屋子裏亮着燈,早就有個教書先生模樣的人在等候他了。

    看到男子進來,屋裏的人起身趕緊給他倒了杯水,開口問道:“怎麼這副打扮,是不是途中出了什麼意外?”

    男子點點頭,笑着說道:“是出了點意外,不過被我應付過去了,一會我們詳細談。”

    他先去打了盤清水,沁溼了毛巾敷在臉上,過了好半天,待清水浸透,這纔來到鏡子前面,把假鬍子輕輕撕掉,又慢慢地擦乾了臉,黝黑的膚色和星星的麻點漸漸消失,臉白白淨淨的,恢復了往日的俊朗。

    男子名叫莊國甫,正是劉海陽費盡心思想抓捕的那個人。

    莊國甫也是一名老地下工作者了,在爲組織工作之前,他曾經唱過戲,對喬裝這一門功課很有興趣,也很有天份。

    即便加入了組織,一直從事情報工作,對這一門手藝不僅沒有放下,反而越加的精通,一番裝扮下來,幾乎毫無破綻。

    一切收拾妥當,這才坐下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喘了口氣,開始向對方仔仔細細地敘述了自己的經歷。

    “我預料到碼頭會有特務蹲守,便臨時跟一個做生意的人換了衣服,白白花了我三十塊法幣。後來我一琢磨,對調也衣服也不保險,正好看到一夥漁民,便順手順了一件穿上,他們屬於好幾個地方的,彼此之間也並不是很熟悉,也沒有人覺得我有什麼不對,就順利過關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機智,臨危不亂,令人佩服!”

    對面的這位像教書先生一樣的人叫陳啓民,和莊國甫是多年的老搭檔,他已經於半個月前到達臨城,提前做好了準備工作。

    “老陳,臨城的形勢怎麼樣?”

    “彭浩良是個非常難纏的對手,儘管臨城調查室的行動經歷了幾次挫折,但總體來看,敵我鬥爭形勢非常嚴峻,我們在鬥爭中仍然處於弱勢一方。”

    莊國甫說:“所以說,上級的思路是完全正確的,臨城的地下組織當中很有可能存在着敵人的釘子,我猜測一定有人被祕密抓捕過,而且很快就被放了回來,雖然掩飾的非常巧妙,但總歸是有蛛絲馬跡的,這也是我們調查的重點方向。”

    陳啓民說:“這次組織上派你我過來,正是爲了協助臨城的地下組織拔掉這顆釘子。咱們得抓緊時間和‘管家’取得聯繫,在臨城,我們能夠信任的只有他了。”

    莊國甫面露憂色:“碼頭接頭的任務失敗了,只能等待一天後的接頭了。”

    關於“管家”,他們所知道的僅僅是一個代號而已,如果第一次接頭任務失敗,便啓用第二套備用方案。

    看到莊國甫這副表情,陳啓民敏銳的察覺到同伴似乎還有別的憂慮,詫異的問道:“怎麼,你有別的想法?”

    莊國甫微微點頭,不緊不慢的說道:“你說,爲什麼我到達臨城的消息,這麼快就泄露了?”

    陳啓民聞言一愣,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嘛。

    臨城地下組織中有敵人安插的釘子,正是這個人泄露了莊國甫來臨城的消息,如果不是莊國甫臨機應變的快,此刻早就在敵人的審訊室裏了。

    他忍不住問道:“你心裏怎麼想的,不妨直接說出來,別再打啞謎了。”

    兩人搭檔多年,在執行任務時一向都是由莊國甫來主導,陳啓民負責配合執行,對於莊國甫的意見,陳啓民非常重視。

    而事實也證明,莊國甫的預判和分析往往是非常準確的。

    莊國甫微微一笑,顯得胸有成竹,他早就盤算的清楚,解釋說道:“我自然知道消息是內鬼走漏的,但是你想一想,接觸到這封電報的人肯定不會多,排查的範圍很小。同時,也說明,‘管家’身邊是不是也並不一定是安全的,對不對?

    組織上一再讓我們隱藏身份,暗中協助‘管家’查清內鬼,我這次來臨城雖然遇到了點小麻煩,但未必就是壞事。如果內鬼就在他的身邊,我們貿然接觸,是不是有危險?

    尤其是咱們兩個剛剛來到臨城,我現在肯定是被特務們通緝了,那個上海的商人雖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總歸見過我的面容,我不得不小心。所以我的意見是,我本人這些天暫時先不露面,由你從側面瞭解一下‘管家’,你覺得怎麼樣?”

    陳啓民皺眉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理解,可是我總覺得,讓我暗中跟蹤調查‘管家’,這樣可使不太符合規矩。”

    莊國甫道:“沒錯,是不合規矩。但咱們執行任務若是一味地循規蹈矩反倒不好。人們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讓你暗中跟蹤調查‘管家’,其實並不僅僅是針對他本人,更要觀察和甄別他身邊的人。”

    陳啓民恍然:“對啊,他身邊的人當中有可能潛伏這敵人的釘子。”

    旋即,他又問:“可是,如果那個人真的在他的身邊,那豈不是臨城的地下組織早就被一鍋端了?”

    莊國甫道:“你不要機械地理解身邊人這個概念,我講的身邊人也許是和‘管家’有聯繫,但又隔着幾層、無法直接接觸他的人。這個人有能力通過某種手段知悉電文內容。”

    莊國甫在旅途中就對這件事進行了深入細緻的思考,那個內鬼極有可能就並不知道“管家”的掩飾身份。

    陳啓民道:“我還有個問題,臨城的同志不認識你,會不會誤認爲你已經被特務抓了,想方設法打聽你的消息,或者是採取營救行動,從而中了特務們的圈套。”

    特務詭計多端,極有可能在莊國甫被捕這件事上做文章,利用信息差引誘臨城的同志上鉤。

    “你說的也正是我所擔心的,第二次備用接頭方案的目的就是儘快告訴‘管家’,我目前是安全的,讓他不要被敵人所迷惑。”

    陳啓民想了想,說:“只要你盤算好了,那就沒問題!”

    “雖然暴露的是我,但你同樣要加以小心,臨城調查室的特務們一點也不比上海的差,我們很多同志都遭到了他們的毒手。老段就是在這裏犧牲的。”

    陳啓民沉默了,老段是他們的戰友,雖然一直沒有見過其本人,但對這個名字太熟悉了。

    莊國甫又道:“雖然我們從參加革命的那天起,就已經做好了隨時爲革命事業獻出生命的思想準備。但是,革命尚未成功,我們必須要儘量保存自己,跟敵人做長期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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