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目擊證人講,在事發的大概時段,見過那個老者。
李明軍是跟蹤老者的時候被刺受傷的,那個老者身上的嫌疑自然最大了。
只是,只憑着知道老人的大致樣貌,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其下落,無疑是非常難的一件事。
馬寶彙報完案件的進展後,立即投入到偵查工作當中去了。
方如今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不禁嘆口氣。
做情報工作有時真的很無奈,即便李明軍能被僥倖救活,可畢竟是站長親自交待的,多半是跟之前南京方面的那件案子有牽扯,爲了降低影響,站裏也不會對其過多地進行表彰和撫卹。
正如張鑫華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情報員是絕對不能失手的,否則等待他的將是滅頂之災。
一旁的紀成林對着方如今慘然一笑,低聲道:“組長,老李這邊有醫生呢,你還是回去吧……”
方如今再次嘆了一口氣:“我也想回去啊,可是老李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也不知道這一關他能不能挺過去,我在這裏守着踏實一些。”
紀成林繼續勸道:“可是你手頭上還有那麼多事情等着處理呢,我說句實話吧,老李能不能醒過來,要看他的造化,咱們這些人誰守在這裏都沒有用。開藥店的夫婦兩人還等着你審呢,沒準他們提供的線索當中有和刺殺老李的兇手有關係。”
老紀的這番話倒是提醒了方如今,他留在醫院這裏確實起不到實質性的作用。
臨走前,他特意將醫生叫過來,叮囑他們務必要救活李明軍的性命,醫生也知道這位年輕人的身份不簡單,那麼多凶神惡煞的特務都對其唯命是從,但治病救人這樣的事,不是想拍胸脯就能拍胸脯的。
紀成林在一旁對醫生道:“反正這個病人就交給你了,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用什麼藥物,總之,務必要將這病人救活。”
“這……我盡力……”
“不是盡力,是必須!”紀成林糾正他。
方如今留下李小虎在醫院負責保衛和協調工作,只要是李明軍需要的藥品,可以在全城任何一家醫院調配。
“小虎,老李的被刺原因我們尚不得而知,你一定要把病房給我看好,不要讓人混進來。”
“請組長放心,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保護李長官!”
出了醫院,方如今和紀成林上了汽車。
紀成林這才問道:“組長,李明軍被刺一事,你是不是認爲李明軍發現了什麼線索,這才逼得兇手出手的?”
方如今看了他一眼:“我們假定李明軍是跟蹤那個老者的時候被發現,如果你是老者的話,通常該怎麼做?”
紀成林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就脫口而出:“自然是做幾個反跟蹤動作,將其甩掉了。”
這也是特工一般會採取的措施,就是想辦法甩掉跟蹤者。
方如今又問:“那什麼情況下你會轉頭將目標擊殺呢?”
這次,紀成林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了一番,才道:“應該是目標發現老李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或者僅僅是懷疑,總之,他認爲老李的存在對他是個巨大的威脅,已經不是將他甩掉就能解決的……”
“老紀,假定這個老者就是兇手,那他當前的身份一定是假扮的,而且,……而且,我當時就覺得這個人的背影好像很熟悉,只是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紀成林看向方如今:“這麼說應該是熟人,或者說是個見過幾面的人才對。對了,組長,我跟醫生打聽過傷口的形狀,老李是被一種窄刃利器刺傷,這種利器開出的傷口雖然不大,但傷口很深,老李也就是命大,閻王爺眷顧,不然早就死在竹林裏了。”
方如今點點頭:“沿着兇器這條線索追查也是一個法子,老紀,你在方面比我強,想到了什麼就趕緊告訴馬寶,不要耽擱。”
“我會的!”
兩人一路驅車,很快就來到了關押葛培均和鄺燕茹的安全屋。
審訊的地點在一個東廂房中,有裏外套間。
最先見到的人是鄺燕茹,和之前一段時間相比,清減了許多,但身上還是透露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
兩人的具體情況,紀成林在路上已經簡要彙報過了,不知爲什麼,鄺燕茹提出要見方如今,而且只能是他,只有見到方如今她才肯開口。
看到方如今走進來,鄺燕茹表現得很是侷促不安。
方如今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李明軍的受傷雖然讓他感到十分難過,但這並不會影響到他的審訊工作。
“你好,小夜子小姐!”
石耀華曾經交待過,葛培均的日本名字叫平田幸夫,他的老婆叫中林小夜子,代號分別是喜鵲和鸚鵡,這兩個人既是爲了配合石耀華,也是爲了監視石耀華的。
“方……方……”
中林小夜子幾乎是咬着嘴脣在說話,自從做出那個艱難的決定之後,就天天盼着見到方如今。原本以爲提出要見方如今之後,方如今會很快見她,可是沒想到方如今一直沒來。
中林小夜子問看守,可看守卻說此事已經逐級上報給了方組長。
這下該中林小夜子心中忐忑了。
在做出決定之前,她也自己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
說實話,雖然來中國的時間不短了,但一直都是監視和配合石耀華這個中國人,夫婦兩人蔘與其他情報工作的機會並不多,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換來活命的機會。
“小夜子小姐這是想開了,想要跟我們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了?在你正式交待問題之前,我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平田幸夫和中林小夜子自從被移交過來之後,紀成林便對這夫婦兩人進行了審訊,但是他們自始至終拒不交代問題,而現在中林小夜子卻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不得不讓方如今多想。
中林小夜子慘然一笑:“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作螻蟻雖微,亦自愛其生。何況我是一個人,一個女人呢,我還不到四十,我想活下去!”
方如今哈哈一笑:“這倒是個令人信服的理由!不過,我聽說你是在將平田幸夫打暈之後才向我們的看守報告你要見我的是不是?”
中林小夜子點點頭,悽然道:“不錯!你們中國人還有句古話,叫作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對此我也是有着深切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