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夜諜影 >第688章 盛情相邀
    “夢迴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

    “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你側着宜春髻子,恰憑闌。剪不斷,理還亂,悶無端。已分付催花鶯燕借春看。”

    “春香何處是?但記伊家,楊柳院橋,盡日按《陽關》。分飛後,淚珠滿小夥伴,手翏提金縷鞋。鞦韆外,芳草連天,搖曳出磨肩後庭花般般。手提金縷鞋行纏緊束束,已分付催花鶯燕借春看。”

    “冬閨中誰念我?愁斷腸,在須下珠淚暗彈。這一幅離鸞別鳳金奩畫,盡叫名郎手自礬。我那眉兒小,峯兒皺,鬚髯長,待尋個女如花也呵難畫伊!”

    王培法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前傾,聚精會神地聆聽收音機裏傳來的戲聲,臉上洋溢着濃厚的興趣,猶如尋找到了一座寶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跟隨着戲曲的節奏起伏,翹起的右腳也隨着音樂的旋律微微搖晃。

    收音機裏,唱腔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沉婉轉,王培法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舞臺場景,彷彿能看到那些角兒在舞臺上活靈活現的表演。

    撇開那些煩人的檔案材料,專注於戲劇,嘴角上揚,眼中閃爍着滿足的光芒,他的心情似乎也被感染,變得愉悅起來。

    這一刻,他感到無比的平靜和滿足。

    王培法對戲曲的熱愛,由來已久。

    崑曲的戲腔旋律婉轉悠揚,如絲如縷,細膩如畫,就像一陣優雅的風,輕輕拂過他的心,讓他沉浸在這份樂趣中,彷彿忘記了一切煩惱。

    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杜金星和劉海陽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剛剛打過招呼,房間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王培法示意兩人先坐下,自己將收音機的音量調小,然後去接電話。

    杜金星和劉海陽並未依言坐下,而是在一旁垂手而立,他們所在的位置剛剛好,聽不到電話裏的聲音,可兩人還是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多時,王培法放下電話,一本正經地對面前的兩人道:“杜主任,劉隊長,在下之前便說過了,王某此番來臨城是奉命查案,並不是來叨擾二位的,這裏有喫有住,條件很好,不需二位操心過問,還是忙各自的公事吧。”

    杜金星面帶笑容道:“王組長這是說的哪裏話,您雖然是過來查案子,但這案子可是發生在我們臨城調查室的案子,說起來也是我們給您找的麻煩。臨城不比南京,條件簡陋,那些飯店的服務人員們也是毛手毛腳的,我和劉隊長想着不能因爲些許瑣事就耽誤了王組長的工作,是以過來看看,王組長覺得有什麼需要,或者是有什麼需要改改進的地方?”

    王培法似乎沒料到,眼睛咕嚕嚕轉了一下後說道:“兩位實在是太客氣了,只是我現在覺得一切都很好了,真沒什麼需要添置和改進的,若是沒其他的事情,兩位就請回吧!”

    果然是冷麪,杜金星來都來了,哪能這樣就走,總要刺探點信息。

    他長嘆一聲:“彭主任以天年之未豫,溘然而長逝。我和劉隊長跟隨他日久,乃感念其嘉言懿行,不勝唏噓。彭主任才情高逸,博學多識,猶抱負經綸之志,致力國家社稷,深得人心。特別是來臨城執掌調查室以來,或臨艱險而色不變,或遭困厄而志愈堅,可謂我等楷模典範。彭主任之離去,吾輩甚痛。吾輩當以公爲鑑,爲國爲民,克盡厥職。當前,最緊要的便是協助王組長追查兇手,以慰主任在天之靈。”

    “素問王組長鐵血丹心,正是追查此案的不二人選,還望王組長不吝點撥我等,讓我們爲彭公出一份力。不論成與不成,日後必有報答。”

    杜金星一上來,就給鐵面無私的王培法打起了感情牌。

    果然馬屁不穿,王培法緊繃着的臉上露出點笑:“劉主任真會說話,看在兩位對彭公一片赤誠的份上,我便與你們說上幾句,請坐!”

    杜金星和劉海陽連忙謝座,劉海陽知道在交際方面,遠不如這位老對手,是以並不主動開口。

    王培法繼續道:“二位,其實彭公之死,兇手是何人,你們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輪廓,我也能猜到七八分。那些檔案資料我都看了,醫院發生火災是有人早就策劃好了的,但彭主任中槍怕只是個意外,劉隊長,你那段時間一直都跟在他的身邊,其中緣由想必你最清楚了。”

    劉海陽一聽,心中叫糟,彭浩良被刺受傷,還有以後的醫院着火,哪一樣都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如果王培法將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那可就麻煩了。

    杜金星還是一臉親和的微笑,從容對王培法道:“是,是,是,主任出事與我等保護不周有莫大的干係,這一點我和劉隊長都上書引咎自省。事發後,我和劉隊長仔細分析了當時的情形,一致認爲這是老對頭對我們的報復。”

    劉海陽見狀趕緊附和道:“杜主任所言不錯,前些日子我們圍捕了他們的行動負責人喬志坤,此人極爲勇悍,受傷之後仍舊是負隅頑抗,打死打傷手下兄弟八人,最終被我等擊斃。他的同夥必定對我們恨之入骨,這才導致彭主任被暗殺。”

    王培法雖然不喜交際,但在特務機關裏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道道兒熟悉得很,劉海陽的解釋更像是開脫,而杜金星的話聽着就要順耳的多了,此人言語得體,對自己也很尊重,怪不得處本部會有人講他的好話,心下對杜金星的判斷認同了一大半。

    當下微微摸着下巴,卻是不予理會劉海陽,而是對杜金星點點頭道:“若真是如杜主任所說,彭主任遭到了報復,極有可能與那日的圍捕匪類有關。只是不知道,你們追查了幾日,是否有了最新的線索?”

    他一到臨城,所有有關彭浩良被刺一案的檔案卷宗全部被送了過來,其中就包括杜金星、劉海陽的研判和推測,以及現場發現的各種線索。

    劉海陽聽到王培法開口相問,剛要張嘴,忽地想到了什麼,趕緊又將嘴巴閉上了。

    人家杜金星現在纔是調查室的長官,他一個行動隊長跟這兒出什麼頭?

來之前,兩人都通了氣,劉海陽本想一直瞞着崔春海的事情,但眼下王培法很難對付,自己必須要拉攏杜金星作爲自己的盟友,共同對付王培法,只得遮遮掩掩地說了。

    只是崔春海的身份並未透露給杜金星,當時參與審訊的手下也都被下了封口令。

    杜金星便道:“那日在醫院中曾經有個年輕男子冒充醫生進入了火場,推測其就是殺害彭公的元兇,這些天劉隊長帶着行動隊的兄弟們大肆搜捕,整個臨城都快被翻了一遍,可仍舊沒有發現此人的蹤跡。在下懷疑,此人已經逃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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