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夜諜影 >第778章 不屑一顧
    “那就拜託了!”

    松本浩二對這位中國好友還是比較信任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了解張祥金的價值追求。

    此人並沒有像大多數的國人那樣對國家和民族有強烈的認同感,反而是深受日本文化的影響,更加傾向於日本人的價值觀。

    “松本君,你我是多年至交,說這些就見外了。”

    松本浩二笑了笑說:“張桑,我在上海還是有些人脈的,將來你可以將業務拓展到上海去,免得那些中間商再賺差價。”

    張祥金連聲說話,松本浩二這是要送自己一場潑天的富貴啊。

    松本浩二斟酌了一下語句,緩聲說道:“這次我在南京出了點事情,好在補救措施很及時。你們有句話叫作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我看非常適合現在的情景,若不是南京出了狀況,你我可能還沒有這個機會相見,更加沒有機會和張桑對飲!”

    張祥金跟他碰杯,兩人均是一飲而盡。

    松本浩二又道:“張桑,你是個生意人,應該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麼吧?”

    張祥金見他故意考校,便道:“我們中國人做生意最講究誠信。”

    松本浩二哈哈一笑:“誠信經商固然沒有錯,但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環境,特別是政治環境。”

    “願聞其詳!”張祥金一凜,松本浩二的意思做生意需要一個過硬的後臺。

    “張桑,生意是依附於政治之上的,只要你緊跟着帝國的步伐,我保證,將來你的生意會大到不可想象。”

    “哦,怎麼講?”

    “生意是生意,你手下那麼多人往來於各地,每天見到的聽到的,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明白吧?”

    張祥金可不是隻知道低頭拉車的單純生意人,他對政治其實非常敏感。

    松本浩二在委婉地告訴他,適當的時候可以利用做生意的便利搞一搞情報工作。

    張祥金答應考慮一下。

    一壺酒下肚之後,張祥金讓松本浩二早些歇息,他要去安排船的事情。

    “這裏非常安全,連我的家人都不知道!”

    張祥金早年是爲了安置一個外室購入的宅子,可是那個外室攀上了南京的一名高官,在張祥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跟着人家跑了,這所宅子就此空置了下來。

    也正是如此,他纔敢讓松本浩二住下來。

    張祥金離去後,松本浩二並未立即休息,他警覺地環視着四周,銳利的目光彷彿要穿透這厚重的黑暗,探尋出每一個角落的隱祕。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每一個房間,仔細檢查着每一處可能的藏身之地,門窗、地板、牆壁……任何一處細節都不放過。

    動作輕盈而敏捷,如同一隻夜行的貓,悄無聲息地在夜色中穿行。

    確認宅子內部安全無虞後,松本浩二並未就此放鬆警惕,又偷偷溜出宅子,融入了夜色之中,開始仔細地觀察周邊的地形。

    月光下,他如同一道幽靈般的影子,在街巷間穿梭徘徊,仔細地標記着每一個重要的地標和撤離點,確保在緊急情況下能夠迅速而準確地逃離。

    經過一番周密的勘察,松本浩二終於確定了兩條撤離路線。

    這兩條路線既隱蔽又安全,能夠在關鍵時刻爲他爭取到寶貴的逃生機會。

    他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放鬆了一些。

    回到宅子後,松本浩二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襲來。

    連續幾天的逃亡生活讓他的身心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此刻,他終於能夠稍微放下心中的重擔,得到片刻的安寧。

    他躺在牀上,將手槍緊緊地擱在枕頭下,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呼出。

    睡意沉沉襲來。

    夜幕下,張祥金並未如往常般回到自己的宅邸,而是轉道走向了父親張文卿的住處。

    張文卿已經七十八歲了,雖然年事已高,但依舊精神矍鑠,耳朵不聾,眼睛也不花,身體硬朗得讓人羨慕。

    當聽聞兒子到來的腳步聲時,他立刻翻身起牀,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對於他來說,無論兒子年紀多大,始終都是他心中的孩子。

    張祥金走進屋中,看着老父親那慈愛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苦笑了一下,知道在父親眼裏,自己永遠都是那個需要呵護的孩子。

    兩人相對而坐,開始品茶聊天。

    老父親告訴他做生意跟做人一樣,都要走正途,不要搞什麼邪門歪道。

    張祥金連聲答應,老父親也是做生意的,但就是看不清形勢,屢屢得罪了有勢力的同行,生意一直沒有做大。

    張祥金腦子活絡,他可不會像父親那樣,但當面是不敢忤逆的,連連點頭說是,自己記住了。

    張祥金斟酌着詞句,試圖以一種委婉的方式表達自己即將迎來的巨大機遇。

    然而,老父親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語中的弦外之音。

    當張祥金提到要與東邊的朋友合夥做生意時,張文卿的臉色驟然一變,猛地一拍桌案,厲聲喝道:“你要當漢奸?”

    這突如其來的怒斥讓張祥金愣住了。

    他沒想到父親對日本人的仇恨如此深重,更沒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句合夥做生意,就讓父親如此震怒。

    看着父親那憤怒的眼神和顫抖的手指,張祥金知道自己觸碰到了父親的底線,面色尷尬地解釋道:“爹,您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借助日本人的勢力,把咱們的生意做大做強。”

    “日本人佔領了東三省,這江南一帶遲早是要打過來的,現在咱們跟日本人處好了關係,將來人家也不能虧待了咱們不是?再說了,安徽那幾個大茶莊一直都壓在咱家頭上,什麼時候才能翻身……”

    然而,這番解釋並未平息張文卿的怒火。

    “爲了壓過人家的生意,你就去給日本人當漢奸?真不知道日本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那不也是漢奸!都是給日本人當走狗!”張文卿氣的指着張祥金的鼻子罵道,“當初你去日本跑船我本就是不同意的,那不光彩,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戳咱們老張家的脊樑骨嗎?現在倒好,你又想着給鬼子當走狗,你連祖宗的臉都不要了嗎?”

    張祥金被父親罵得擡不起頭來,但心中也涌起了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他強辯道:“爹,我知道您老人家一輩子本本分分做生意,但現在的世道變了。這些年我們吃了多少虧,不就是因爲根基太淺,沒有過硬的後臺嗎,那些老牌的茶莊還有商會把咱們當成到了軟柿子,他們說賣什麼價,咱們就得賣什麼價,他們說哪一片區域,咱們就得只能經營哪一片區域,我不服氣!咱們要是再不想辦法翻身,遲早得被他們吞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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