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掛着一幅褪色的軍事地圖,幾個紅色的圖釘散亂地分佈其上,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弈。
胡德勝坐在辦公桌後,眉頭緊鎖,手中的鉛筆在紙上無意識地划着,發出細微而焦躁的聲響。
情報隊長顧明成站在辦公桌前,身姿筆直,但眼角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彙報工作:“組長,近期行動組已經按照計劃多次出動,但目前尚未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胡德勝擡起頭,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盯住顧明成,彷彿在審視他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眼。
辦公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天花板上電扇“嗡嗡”作響,帶來一絲涼意。
顧明成心中明白,這段時間的無功而返對於整個情報組來說或許是一種暗地裏的慶幸,至少他們不用面對胡德勝雷霆萬鈞的怒火。
但他也清楚,這樣的平靜只是暫時的。
他繼續彙報道:“前天城區發生了一起盜竊案,失主在警察局做筆錄的時候,碰巧咱們的兄弟過去辦事,您猜怎麼着?”
胡德勝的眉頭在顧明成故意繞彎子的說話方式下逐漸緊鎖,雙眼微眯,透出一股不悅的氣息。
他向來喜歡下屬直來直去,對這種拐彎抹角的彙報方式極不耐煩。
顧明成察言觀色,心中一緊,趕緊調整了語速和語氣:“組長,那我說得簡單些。失主家裏丟了兩根小黃魚,但此人只是個在武林門賣報紙的普通百姓,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家底。那些警察想給他安個罪名,然後把他家產充公。幸好我們的兄弟及時發現了這個問題,在警察局裏對那個失主進行了審問。”
說到這裏,顧明成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着胡德勝的反應。見對方依舊面無表情,他趕緊繼續說道:“審問的結果是,失主說那兩根小黃魚並不是他,而是在路上撿到的。”
“撿的?”胡德勝微微蹙眉,這就是說死無對證了,“明成,看來你還是沒有把我的話記在心裏。他的這個說法自然不會讓你信服吧,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顧明成心中一緊,他意識到自己在彙報中的疏漏可能引起了胡德勝的不滿,趕緊解釋道:“組長,確實是我沒有表達清楚。失主最初確實聲稱那兩根小黃魚是他在路上撿到的,但我們的兄弟並沒有輕易相信他的說法。”
他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隨後對失主進行了深入的調查,包括詢問他的鄰居和親朋好友,瞭解他的生活狀況和經濟來源。結果發現,失主雖然是個普通的百姓,但他最近確實有一筆意外的收入,而這筆收入的來源卻說不清楚。”
胡德勝聽着顧明成的彙報,眉頭逐漸緊鎖起來,他明白顧明成的意思,這個失主很可能是在隱瞞真相,而那兩根小黃魚的來源也絕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繼續說。”胡德勝催促道。
“是。”顧明成應了一聲,“我們的兄弟還發現,失主在撿到小黃魚之後,曾經去過一家當鋪。據當鋪的老闆說,失主當時確實拿了兩根小黃魚來典當,但因爲價格問題沒有談攏,最後失主又拿着小黃魚離開了。”
“這就對了嘛。”胡德勝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看來這個失主確實有問題。那些黑皮狗想給他安罪名,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不過,我們也不能輕易相信他們的說法。明成,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胡德勝聽完顧明成的彙報,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他點了點頭,表示對顧明成的工作還算滿意,但依然嚴肅地說道:“明成,以後彙報工作要簡明扼要,不要故意賣弄。我們是在打仗,不是在演戲。時間緊迫,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聽你繞彎子。”
顧明成心中一凜,趕緊立正站好,恭敬地回答道:“是,組長。我記住了,以後一定改正。”
“不過,牢里人多嘴雜,還是把人弄到外面去吧?”
胡德勝沉思後提出這個建議,牢裏的環境確實不適合進行深入的審問和調查,人多口雜,消息容易走漏。
牢裏的主管權在孫大彪的刑訊組手裏,胡德勝並不能單獨作主。
無論失主跟日本人有沒有關係,他都不希望這件事情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尤其是現在孫大彪和方如今走得那麼近,他更得小心行事。
顧明成趕緊點頭答應,他明白鬍組長的意思,牢裏的環境確實不適合繼續審問,而且如果讓孫大彪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又會節外生枝。
胡德勝又囑咐道:“明成,梁副組長那邊有什麼困難你們要多關注一下。人家大老遠到臨城上任,咱們能照顧的要多照顧一下,不要讓人家有後顧之憂嘛!”
顧明成立即會意,他知道胡組長對自己的副手梁瑞還是不太放心。
說起來,梁瑞雖然是副組長,但上任之後並沒有太多出色的表現,在情報組的存在感也並不強。
但即便如此,胡德勝也從未掉以輕心。
都是搞情報工作的,誰沒有幾張面孔,相信梁瑞也不例外。
顧明成回答道:“組長放心,我會安排好的。梁副組長那邊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一定會及時提供幫助和支持。”
胡德勝點了點頭,對顧明成的回答表示滿意。
“旭日的家裏,你也要常去走動走動,不要讓人家覺得咱們情報組不講人情。”
顧明成點頭如雞啄米一樣:“放心,那邊有兄弟照顧着呢。”
胡德勝聽着,臉上的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但眼中的光芒似乎稍微柔和了一些。
辦公室裏再次陷入了沉默
胡德勝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着,發出有節奏的“篤篤”聲。這是他在思考時的習慣動作,顧明成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終於,胡德勝開口了:“明成,聽說張鑫華組長回臨城了,你想辦法和他聯繫一下,就說我想見見他,有重要情況要彙報。”
“組長,姓張只不過是行動組副組長,以前見到您還不是每次都畢恭畢敬的……”
“你懂什麼,人家現在是處本部的人,深受科長器重,便是處座那邊也對其很有好感,你覺得我能在他面前繼續擺出上峯的架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