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推開門，輕盈地走了過來，她的腰如水蛇般靈動。
一見到副局長，她就急切地撲上前。
“局座……”聲音柔媚，幾乎把人甜化。
然而副局長此刻心事重重，他粗魯地將舞女推開，不耐煩地說：“去，去，今天老子沒那個心情。”
舞女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臉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眼眶也開始泛紅。
副局長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一軟，匆忙從皮夾裏抽出一迭厚厚的鈔票，塞到她的手中，“這些你先拿着，等我忙完這陣子，再陪你去選衣服和首飾。”
男子微微一笑，顯得彬彬有禮：“在下來自胡先生府中，不知吳德亮吳先生是否住在此處？”
“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他從斷了腿，日日煩悶，還請看在我家老頭子的份上，莫要跟他一般見識。”
忽然聽說胡先生能出面幫忙，老婦人頓時感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嗯，這件事你處理得很好。”方如今對顧清江這幾日的表現頗爲滿意。
廂房的門一開，走出一個年輕女子，相貌和老婦人倒也有七八分的相仿，也嗚嗚的哭出聲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考慮，過了一會兒纔回應：“好吧，你的計劃聽起來還算可行。不過你最好不要要乾股，我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但記住，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再有任何差錯，你應該知道後果。”
那老婦人關了門之後，進正屋待了片刻功夫，然後又出來院子裏轉了幾個圈，這裏摸一下那裏收拾一下，不知在忙些什麼。
男子微微點頭，轉身出門去了。
……
確認無人注意後，他走到二樓的服務檯前。
“謝謝方組長的提攜，能夠跟着方組長做事是卑職的榮幸。只是，我這種小事情，真的能入科長的眼嗎？”
“天都這麼晚了，老先生何時能夠回府？”
顧清江聽後激動不已，對張鑫華和王韋忠他或許還能保持鎮定，但科長對他來說簡直是高山仰止，此時不由對方如今感激涕零。
剛說完，她就覺得有些不對了，趕緊道：“其實吧，今早他出門的時候，說了一嘴，好像今日並不是特別忙，你進去等等他吧？”
男子嘆口氣道，“誰說不是，胡先生知道此事氣得肺都要炸了，說他跟貴府的老爺子雖然是忘年交，但論起輩分來，您的女婿也是他的兄弟，兩人見過幾次，我們東家對他推崇備至，沒成想落個這等下場。”
說完之後，一屁股坐到臺階石上，放聲大哭：“天啊，你自己惹的禍，還要遷怒別人，你這是不要一家人活啊。”
趙科長請客的確少見，起碼顧清江在之前從未聽說過，他興奮地問道：“那科長他答應了嗎？”
女婿因爲欠了賭債被打得癱在牀上，這件事大爲丟臉，外邊的人知道這點的人並不多，當下老婦人也放鬆了些戒備，抹抹眼淚說道：“我們家老頭子總算沒有交錯朋友，今日總算是老天開眼了。不過眼下他不在家裏，這些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做不了主不是，要不你在家裏等着他。”
這些行動人員對南京的地頭蛇情況瞭如指掌，處理此類事務遊刃有餘。
老婦人尖叫一聲，連退幾步，口中連道：“這……這……這簡直是造孽啊！”
“我也想等一等老先生，可是今日從您女婿的府上到此，着實花費了一些工夫，那邊老東家還等着我回去對賬呢，時間上我是真做不得主。”
老婦人見他搖頭，忙止住哭聲、抹了眼淚連連道歉。
胡家巷，一個身穿灰色長衫的男子，一手拎着兩個禮盒，一手拍打着院門。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後傳來一聲冷笑：“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計劃不容有失。你這次的失誤，很可能會讓我們陷入被動的局面。”
男子搖了搖頭，露出無奈的神色，繼續說道：“他們不願意管，東家是什麼人啊？他得管啊！這不，專程讓我在送土特禮品的時候問問咱們家究竟是個什麼想法，這跟賭場打人的那夥人去談，心裏也有個底不是？”
他清楚這是自己的私事，公器私用難免會遭人非議，尤其是在南京這樣的地方。
藉此，方如今可以試探出許世傑的根底究竟幾何。
副局長緊張地握着話筒：“都是……都是卑職的錯。”
方如今沉着回答道：“怎麼不能？你也知道，科長在中央飯店請了我喫飯，期間我們專門談到了我的私事。他說派給我的都是行動科的精英，我當然也順着他的話說，事成之後兄弟們的辛苦費我自然不會少給，但論功行賞的事情還需要麻煩科長。”
……
舞女的表情立刻由陰轉晴，她高興地接過錢，“說定了哦，不許騙我！”說完，她轉身歡快地離開了。
老頭子在家裏邊罵邊生氣，後來還是許二老爺聽說了這件事，出面讓賭場賠了湯藥費，但那賭場實在是欺負人，只象徵性地送了一百塊法幣過來，說是這還是看在許世傑的面子上。
副局長掛斷電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看到周圍並未有人，這才轉身離開。
服務生見到他，立刻低頭哈腰地打招呼，但他沒心情應酬，揮手讓服務生退下，然後迅速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正在這時，廂房屋裏傳出一個男子瘋狂的聲音：“滾，滾，滾，少他孃的假惺惺地裝好人，老子在賭場捱打的時候你們都去哪兒了？現在纔來，晚了！哎呦……老子的腿……疼……”
老婦人依然心存疑慮：“那你怎從何處打聽到女婿在我家？”
“那你有什麼打算？”
老婦人聽了急道：“哎呦，你個挨千刀的，自己惹出那麼多的事，人家好心幫你，你這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女兒的命怎麼那麼苦呦……”
“那可不巧了，在下明日就要回蘇州，若是能尋到他，便請他明日午時前來夫子廟旁的悅來客棧，在下姓郭，就暫住在悅來客棧，若是明早九點老先生趕不到，那便是與我們東家無緣了。”
他解開領口，儘管雨後的晚風帶着涼意，但他心中的燥熱卻難以平息。
夜色漸濃，一輪明月掛在天際，皎潔的月光灑滿南京城。
儘管張鑫華和王韋忠都表示，方如今可以隨意挑選他們行動組的人，但方如今還是保持着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