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鍾少陽滿頭霧水,不解地道:“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聽二叔這熟稔親熱的口氣,像是他的孩子。
可是,二叔不是早年離婚之後,一直不肯再娶,沒有孩子嗎?
“不該你問的不要多問!”
鍾定國卻更着急,口不擇言地罵道:“打聽那麼多幹什麼?!就顯擺你有嘴是不是?”
“大哥,好好說,怎麼還罵少陽了?”
鍾澤山嘴角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他重新拿起雪茄,在手上把玩着卻沒抽,身形陷入沙發。
顯得有點懶散,眼瞼微微下垂,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少陽沒聽說過也正常,慕舟是我的女兒,可惜出生不久就出事了……”
他的語氣有些淡,緩聲道:“這麼多年了,一直是我心頭的一塊疤。我從前聽不得人提,你當然是沒聽說過的。”
鍾少陽微微一震。
他只知道二叔離過婚,卻不知道他還有過孩子。
既然這樣,爲什麼鍾定國和林柔也沒提過。
自家跟這位二叔的關係算不上好,鍾定國更是動輒要罵人。
他可不相信,自己父母真的會體貼他的喪女之痛,這麼多年就乾脆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察覺到不對,想要追問卻被鍾定國狠狠地瞪了一眼:“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還提起來幹什麼?!別說了!”
“就是啊,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林柔也勉強笑,安慰道:“澤山,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能看開是最好的。過去的事情也沒必要提,你還年輕,好好過日子。”
鍾澤山笑了一聲。
他明明在笑,卻莫名透出幾分冷意和悲痛。
他喃喃一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再跟誰說話:“做父母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自己的孩子。”
鍾定國渾身發冷。
從前鍾澤山發瘋,他覺得不耐煩,覺得他生事,恨不能他早點平靜下來。
這會兒他真的平靜了,他卻覺得冰冷和恐懼。
恨不能他能繼續瘋下去,對過去的事情諱莫如深。
鍾澤山卻彷彿對一切無知無覺,重新把紅包推過來,笑道:“裏面也沒多少錢,就十萬塊。算是我當叔叔的一點心意,喜歡什麼自己去買。”
十萬,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家確實不算多。
可是鍾定國和林柔的臉色卻更難看了,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說罷,他站起身,將一直沒抽的雪茄塞進兜裏。
“好了,我今天過來就爲了這個。禮也送到了,我回了。”
他往外走了兩步,快到了門口又回頭,笑道:“對了,我有件事想勸一勸大哥。”
“什麼?”
鍾定國彷彿有些嚇到,驀得回頭盯着他,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他的臉上。
“也不是什麼大事,大哥知道我很久沒管公司的事兒了。這兩天難得想開了些,看了看文件,察覺大哥要最近要做的Z項目。”
他笑了一聲,滿臉溫文。
時光像是在這一瞬間倒退,他重新回到了二十歲出頭,那個意氣風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