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最初工資的高低，她只是覺得自己不行。
她甚至試圖舉例子，來說服別人，也說服自己。
“我從小就很笨，做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總被我媽嫌棄笨手笨腳。”
她掰着手指，認認真真地細數自己是多麼的沒用：“學習也不行，才上完初中就輟學了，成績也不怎麼樣。看人也不行，做事也做的不好……”
她對自己，似乎全都是否定。
這裏不行那裏不好，這個也做不好，那個也學不會。
從小父母就是這樣否定她，然後告訴她，她這樣差勁，只有好好爲弟弟付出，將來纔能有所依仗。
然後李文洲也告訴她，她這麼差勁，只有他纔會不嫌棄她，願意紆尊降貴地跟她在一起。
時間久了，她也就真的覺得自己像是一灘爛泥，活該腐爛發臭，一輩子都被人踩在腳下。
那些人用來打壓她的話，她聽着會難過，卻也讓她深信不疑。
如今更是被她拿出來，從頭到尾絮絮叨叨。
似乎生活裏有無數的事件，足以證明她就是不可以。
卻沒有任何一點，能夠告訴她，她也可以試試。
“夏昕怡！”
就在這時，一道清喝打斷了她的細數。
夏昕怡愣愣地擡起頭。
她的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紅了，鼻尖也微微有些發紅，淚珠在眼睛裏打轉，卻死活不肯掉落出來。
阮晨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前，面色嚴肅地看着她。
夏昕怡鼻子發酸，差點掉下眼淚。
“夏昕怡，不要再說你不行了！”
看到她這個樣子，阮晨星又是心疼又是氣氛。
雙目堅定地看着她，她沉聲道：“你只要問問你自己，想不想做。”
想不想？
夏昕怡的眼睛裏有些茫然。
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想不想。
不管是父母還是戀人，都跟她說“你應該這樣做”、“你不應該這樣做”，以及“你真蠢”。
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她也有資格表達自己的想法。
她想不想？
她當然想。
她如今二十出頭，可以去端盤子，去憑藉姣好的面貌找一份還不錯的工作。
那她四十歲，五十歲，六十歲呢？
是不是還日復一日，做這樣的工作？
她也想能有一份體面的工作，能幫助別人，能成爲別人生命裏的一道光，能被別人仰望。
可是……
她配嗎？
“昕怡，你的一生還很長。你不能只看到自己的缺點，卻忽略自己的優點。”
“你細心，善良，妥帖，手腳麻利又辦事周到，把外婆照顧得很好，還十分勤快，學東西也很快。”
“你根本不笨，你只是沒有去嘗試過。”
阮晨星握住她的手，想要通過這個動作給她力量。
雙眼注視着她的眼睛，她再次重複道：“你不要考慮那麼多，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