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晨星沒錯過他這細微的表情，越發赧然地用鼻尖輕蹭一下他。
本就泛紅的雙頰紅暈更甚，低聲道：“霍先生不許笑我。”
“我不是在取笑夫人，只是覺得夫人十分可愛。”
霍林野眼底的笑意更濃，深邃的眸光化作溫柔的海。
他揉了揉她的發頂，溫聲道：“夫人肚子餓了，要喫點夜宵嗎？”
阮晨星捂着腹部，頓了片刻，有點乖巧地點點頭：“想喫。”
晚宴上只喝了點酒，她這會兒確實很餓了。
只是——
“陳姐是不是睡了？”
她眉尖蹙起，往廚房看了一眼，嘆口氣：“不然我還是隨便喫點水果吧。”
霍家雖然算得上豪富，霍家兄妹卻並不是那種喜歡擺排場的人。
除了陳姐，霍家沒有常住的傭人。
她有點不好意思半夜吵醒陳姐給自己做夜宵，喝過酒之後又懶洋洋的，不想自己動手。
“喫碗麪怎麼樣？”
霍林野勾起脣角，淺笑道：“肉絲麪？”
他很少笑，以至於他只是淺淺地勾起一個弧度，就生出別樣的驚豔來。
本來就長得好，眼中滿是深情的低頭一笑，簡直叫人魂魄都被吸進去。
阮晨星一時怔住，愣愣地點頭。
然後身體陡然一輕，霍林野將她放在拖鞋上站好，自己挽起西裝袖口朝着廚房走去：“夫人稍等，很快就好。”
他要下廚給她親自動手做夜宵？
睜大眼睛，阮晨星猶有些不敢置信，踩着拖鞋跟在他的身後：“霍先生會做飯？”
他從小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沒能養成五穀不分，就已經是得益於良好的教育。
連做飯都會？
“讓夫人嚐嚐我的手藝。”
霍林野頷首，動作熟練地洗菜切菜，起鍋熱油。
他回家之後，脫掉了西裝外套，高定襯衣勾勒出他的肩背線條，襯得他身姿筆挺，高貴清冷。
就是這樣一個也應該出現在商宴又或者重要會議上的男人，在廚房的暖黃色燈光下，在鍋蓋掀起的熱騰騰水汽中，眉眼安然地爲她煮麪。
阮晨星看着他熟練也忙碌的身影，忽然覺得從喝完酒之後就有些飄蕩的靈魂，這一刻彷彿被什麼一把抓住。
扯住了她的尾巴，將她重新帶回了大地上。
不再自由自在得亂飛，卻也不覺得束縛，反倒生出幾分踏實的幸福。
“霍先生。”
她抿脣笑了一聲，雙眼晶亮地看着他，期待道：“我要一個荷包蛋。”
年紀還小的時候，大概因爲長身體，她總是餓得很快。
半夜餓醒，難過的時候強忍着在被窩裏咬被子。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跟着外婆生長在貧民窟，她懂事懂得很早。
知道外婆養她已經非常不容易，白天爲了賺錢已經很累，她不敢也不捨得在夜裏叫醒外婆給她做飯。
於是她就強忍着，咬着被角想象自己吃了一大碗熱騰騰的面，裏面臥着白滾滾、圓胖胖的荷包蛋，一口咬下去，蛋香四溢。
這曾經是年幼的她深夜裏最爲期盼的美味，經常帶着這樣想象，餓着肚子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