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紅油光彩的白胖抄手,臥在白瓷勺裏,紅白相加,格外得讓人有食慾。

    一口咬下去,鮮嫩的肉餡彈牙,辣味細微卻又剛剛好,一口下去,開胃至極,舌尖上綻開了香辣的美味。

    讓人不自覺地加快了咀嚼的動作。

    嚥下嘴裏的抄手,舀一小勺還有些滾燙的湯汁喝下去,一路暖到了胃部。

    阮晨星的眼眶倏然紅了,控制不住地生出淚意。

    就是這個她千迴百轉,在夢裏無數次尋覓的味道。

    帶着獨屬於外婆的溫馨味道,既是童年的回憶,也是她的珍寶。

    大顆的淚珠砸進了湯裏,她的舌尖泛着酸澀。

    “怎麼還哭了?”

    外婆頓時慌了,關切又着急:“這是怎麼了?外婆做的抄手不好喫?鹽放多了?”

    “沒有,很好喫。是我喫過的最好喫的紅油抄手。”

    阮晨星搖搖頭,長睫顫抖,臉上的笑容擴大:“我這是好喫哭了。”

    外婆的動作一頓。

    她做的是家常的紅油抄手,味道其實只一般,哪裏就到了好喫哭了的地步呢?

    讓她僵住的是,如今阮晨星臉上的表情。

    明明是在笑,眼睛裏卻藏着千言萬語,彷彿經歷了千山萬水,歷盡滄桑,才終於來到她的面前。

    喫下一碗紅油抄手,就能撫平所有的傷痛,得到滿足。

    外婆的心頭突然微微泛酸,不知道怎麼眼眶就跟着紅了。

    “傻囡囡。”

    擦了擦眼角,臉上露出點笑意,外婆的聲音也柔和了下來,輕聲道:“喜歡喫就多喫點,以後外婆再給你做。”

    阮晨星用力地點頭。

    是啊,她現在想喫就可以找外婆做,不用再自己懷念了。

    連帶着湯汁都喝乾淨,放下筷子,阮晨星的臉上帶上幾分猶豫。

    “外婆,我剛剛接到阮澤明的電話……”

    她捏緊了筷子,指骨微微泛白。

    外婆臉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和悲傷:“他又找你幹什麼?”

    她的命苦,丈夫早亡也就罷了。

    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小時候走丟了,女兒又在最好的年華死去。

    提到罪魁禍首,她當然沒有好臉色。

    這一生幾十年,如果說有什麼人讓外婆心生恨意,那一定就是阮澤明。

    她如珠如玉般養大的女兒,親手交到他的手上,還回來的卻是一條死訊。

    哪個做母親的,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

    “讓我給阮未思安排個角色,我沒答應。”

    看着外婆的反應,阮晨星越發遲疑,小心翼翼地覷着她的神色。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過於敏感。

    今天早上的那通電話,始終叫她放不下,總忍不住想要去探究更多的訊息。

    “就不能答應他!”

    外婆冷笑一聲,義憤填膺地道:“他也好意思找到你頭上。你長這麼大他都沒管過你,還往你頭上潑髒水,他怎麼好意思讓你辦事兒?”

    “真是有了後孃就有後爹。”

    擦了擦不自覺通紅一片的眼睛,外婆滿是痛恨地罵道:“我當初真是瞎了眼,讓你媽嫁給這麼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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