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落座,鍾澤山眼底帶上幾分笑意,這才直起身子,整了整領帶。

    鍾定國這才察覺他今天的不一樣,一時呼吸窒住,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說不出話,隱隱像是有幾分恐懼。

    這麼多年,他習慣了鍾澤山頹廢的樣子,對一切漠不關心,得過且過,有一天沒一天的混日子。

    彷彿伴隨着妻女去世,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憑藉着本能生活。

    現在,他才察覺,這個曾經被稱讚爲天之驕子、商業奇才的弟弟,重新剪了一個幹練的髮型,西裝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仔細搭配了跟襯衫相稱的領帶。

    渾濁的雙目中,重新有了光彩。

    彷彿穿越了二十年的光陰,那個壓在他頭頂,滿身光環,將他壓制得毫無存在感、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重新回來了。

    “鍾澤山,鍾氏已經沒了,沒了!”

    鍾定國像是瘋了,癲狂地大吼大笑:“這輩子鍾氏都是我的,永遠都不屬於你,哈哈哈哈……你一輩子都沒辦法繼承鍾氏,你這個廢物!只會兒女情長的懦夫!”

    見他這副模樣,鍾澤山的眼中露出幾分憐憫,慢條斯理地道:“你以爲,我在乎鍾氏嗎?”

    “你怎麼可能不在乎?”

    鍾定國滿臉猙獰,怒吼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老爺子想要撇開我把公司傳給你……他做夢!我纔是長子,憑什麼?!”

    “既然不想把公司傳給我,我就毀了你!”

    他大笑着,瘋狂道:“我要讓老爺子看清楚,他所謂的天才,他的驕傲,根本就是個扶不起的劉阿斗!”

    “所以爲了得到鍾氏,你就買通人趁着我不在縱火,燒死舟舟和慕舟?”

    鍾澤山的神情終於變了。

    他的眼底帶着悲痛,眼眶泛着猩紅,猛地上前一步,抓住鍾定國的衣領:“鍾定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魔鬼!爲了利益,連殺人都做得出來!”

    “那又怎麼樣?!”

    鍾定國似乎真的瘋了。

    對於當年的隱祕,他毫不遮掩,大笑着道:“最後還是我贏了!鍾氏是我的!從頭到尾,都是我的!”

    可笑。

    見到他這副模樣,鍾澤山突然覺得很無趣。

    “爸爸確實想讓我繼承鍾氏,那是因爲我比你更有天賦,能讓鍾氏發展得更好。”

    放開了鍾定國,鍾澤山的語氣平靜,帶着幾分冷嘲:“可是我拒絕了。”

    “什麼?”

    鍾定國猛地愣住,不敢置信地嘶吼:“你胡說!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拒絕?!”

    那可是鍾氏啊!

    一筆龐大的財產,他怎麼可能會拒絕?!

    “既然我有能力,離開鍾氏也能自己創業,爲什麼要跟你爭?”

    鍾澤山諷刺得笑起來:“爸爸本來答應了給我一筆創業資金,鍾氏交給你繼承。一切本來都計劃好了。”

    他不想跟哥哥爭公司,寧願自己白手起家。

    可是他謙讓出去的東西,卻變成了誘人墮落的果實,害死了他的妻女。

    人到中年,鍾澤山突然覺得一切都很可笑。

    “爸爸也同意了我的提議,期望我們兄弟兩能夠守望相助,互相提攜。但是你把這一切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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