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道歉，是爲你自己錯誤的行爲買單。”
阮晨星靜靜地看着她，根本不爲她的眼淚所動搖，沉聲道：“而你現在是在求我幫忙，不要把兩者混爲一談。”
她加重了“求”的咬字，話裏的含義清晰至極。
阮未思的心尖不由顫了顫，臉上顯露出幾分不甘願。
難道說，她真的只有去求阮晨星纔可以？
現在，她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內心艱難掙扎，她恨不能乾脆利落地拒絕阮晨星，硬氣地選擇找其他人。
哪怕是就真的在警局裏關幾天，也好過低聲下氣地求她幫忙。
然而——
程珉抓住了她的手，溫柔的眼眸落在她的臉上。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看着她的眼神裏似乎依然帶着光，嗓音低低地在她的耳邊道：“未思，委屈你了。”
她真的很委屈。
可是聽出他話裏的歉意，想到他現在的處境，阮未思又猶豫了。
她被關，頂多阮澤明覺得她丟臉，將她關在家裏不許她出門。
程珉呢？
程氏現在只靠他一個人苦苦支撐，樊家人又忘恩負義地想要對付他，他只有她了。
她如今跟顧釗徹底撕破臉，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最後，阮未思只能用力地閉上眼睛，嘴脣都快要被咬得出血，也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
語氣艱澀地低聲道：“求你。”
阮晨星轉過身，看着她。
穿着帶着髒污零落的禮服裙，臉上是毀容的猙獰傷疤，垂着頭艱難地重複道：“求求你，幫個忙。”
這六個字，似乎已經用盡了她的全身力氣，也是她能夠做到的極致。
說完之後，眼淚就大顆大顆地砸落下來，滴在桌面上。
阮晨星忍不住伸手，接住一滴從她臉頰滑落下來的淚珠。
清澈而溫熱的淚水落在她的掌心，碎裂成好幾瓣，留下溼漉漉的觸感。
真奇妙。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出於什麼樣的心情，流下來的眼淚都是這樣滾燙而清澈的，總有種破碎的美好。
阮未思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阮晨星也沒有興趣去踐踏羞辱她，淡淡地道：“如你所願，我答應保釋你出來。”
聽到她的承諾，阮未思的心這才徹底落到了實處。
即使不喜歡她，阮未思也不得不承認，阮晨星是一個很有原則和信譽的人。
既然她開口答應，就一定會做到。
當作爲合作者的時候，她真的可靠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她咬着脣瓣，口腔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氣，鼻尖發酸，心中充滿了自嘲。
她這次是真的輸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察覺到身邊程珉的臉色變了變，目光一再掃在她的身上，充滿了欲言又止。
看到阮晨星沒有多說的意思，而阮未思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明顯沒時間理他，程珉頓時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