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彷彿都沒有阮晨星這個女兒。

    在他風光的時候,尚且不願意從手指頭縫裏漏出一點分給她。

    現在他落魄了,資產縮水,阮氏又走上絕路,他會想到要給阮晨星分遺產?

    可笑。

    他怕是恨不能把全部身家都留給阮嘉賜,就連阮未思在他的心中恐怕也不配得到一丁點的遺產。

    霍林野的黑眸靜靜地注視着她。

    她有一張明豔到讓人驚豔的臉,雪膚花貌,言語難以描摹她美貌之萬一。

    而現在,她的臉上帶着幾分清冷疏離,整個人像是冰雪澆築的神女,無悲無喜的樣子,似乎阮澤明不管做什麼事情,都無法牽動她的心神和情緒。

    “夫人。”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上前一步,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幽冷深邃的瞳孔直勾勾地注視着她的,嗓音裏帶着篤定,沉聲道:“他們不懂發現夫人的出衆美好,是他們的損失,是他們眼瞎。夫人就是這個世上最獨一無二的珍寶,任何錯過夫人的人餘生都該生活在悔恨之中。”

    他跟她十指交叉,垂頭用薄脣輕輕碰了碰她的脣瓣,低聲道:“夫人不要爲那些眼瞎心盲的人難過,嗯?”

    低沉的嗓音性感而富有磁性,看着她的時候真誠而坦蕩。

    像是真的發自內心,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阮晨星覺得,自己本來已經瀰漫了一層薄冰的心臟,像是被什麼又柔軟又滾燙的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這種感覺很奇妙,讓心口上的薄冰甚至沒來得及變得更厚,就在這溫柔的接觸之中丟盔卸甲,化爲溫溫熱熱的水流,將她的心臟小心環繞。

    她彷彿也真的變成了什麼不得了的寶物,是被人細心守護着的,被人小心捧在手心裏的。

    而不是路邊的雜草,兀自野蠻生長,不論是死是活,全都無人在意。

    她以爲重生以後,她已經足夠強大了,可以面對所有的不公和冷遇。

    這一世,已經跟上輩子完全不一樣,她守護住了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身邊也有了親人愛人的存在。

    直到被霍林野這樣溫柔握住手掌,珍惜地親吻的時候,她才恍然發現自己的鼻頭有些酸酸的。

    眼睛也乾乾的,心頭瀰漫着微冷的苦澀。

    她抿了抿脣瓣。

    伴隨着她的動作,飽滿紅脣的血色褪去,讓她整個人顯露出一點茫然脆弱。

    眼神也是溼漉漉的,像是雨夜裏無家可歸的小狗,迷茫又天真的看着路過的行人。

    “我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

    她輕聲道:“如果他根本不期待我的到來,又爲什麼要跟媽媽生下我。既然他不喜歡我,又何必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

    出生的父母不是她能夠選擇的,但是阮澤明作爲一個成年人,卻是有選擇的權力的。

    阮晨星始終弄不明白,如果這個他根本不愛林長佩,也不期待她生下的孩子,又爲什麼要讓自己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她明明也是他的血脈,阮澤明怎麼就能做到不管不問,冷血到了這種地步?

    自嘲地輕笑一聲,阮晨星垂下眼,低聲道:“我經常想,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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