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長的。”

    他平靜地回答道:“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我也沒有辦法假設,但我永遠不會討厭一個積極向上又恩怨分明,有原則有善心的孩子。”

    他似乎什麼都沒有回答,賀采薇卻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

    從始至終,可笑的都是她的卑劣。

    或許她真的是那對夫妻的孩子,骨子裏就刻着他們自私貪婪的性格,所以才能一步步走到這個地步。

    再也沒有辦法回頭。

    她的眼淚流得更急,垂下眼瞼苦笑一聲,喃喃自語:“可是,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啊。”

    她已經走到絕境,假如回頭就是萬丈深淵。

    心如死灰,賀采薇沒有再多說什麼,衝着賀容誠的病牀深深鞠躬:“小叔叔,謝謝您這麼多年的照顧。我知道我辜負了您的期望,假如真的有來生……”

    她的喉嚨哽住,說不下去。

    真的有來生又怎麼樣呢?

    賀容誠或許根本不願意再認識她,也不在乎她的報答。

    他這一生做的善事那麼多,上天該給予他的福報有那麼多,他根本不需要她微末又摻雜着貪婪和自私野望的感激。

    自嘲地苦笑一聲,賀采薇搖了搖頭,道:“算了。小叔叔,我走了。”

    她最後深深地看了賀容誠一眼,捏緊了手提包轉身就走。

    走到病房門口,扭頭看向一邊的阮晨星,張了張嘴。

    似乎想要道歉,又似乎什麼都不想說。

    最後眸光復雜,掙扎着漸漸變成了一點點冰冷,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阮晨星沒把她最後的眼神放在心上,見病房門關上索性也起身,道:“您的身體需要靜養,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您。”

    賀容誠目光慈愛又不捨地落在她的身上,聞言點頭。

    讓王叔送她離開。

    等阮晨星和霍林野從病房中離開,王叔折回來,就看到賀容誠眉頭微皺,臉色蒼白地靠坐在病牀邊,陷入了沉默。

    “先生。”

    王叔猶豫了片刻,看着他低聲勸道:“您是在想賀小姐的事情嗎?這一切是她自己種下的苦果,她該去承擔。”

    “這孩子啊,養着養着突然就歪了。”

    賀容誠搖了搖頭,帶着幾分感慨和傷懷,低聲道:“我知道她怪我狠心,可是晨星吃了這麼多苦,好不容易纔找回來。我不能傷了晨星的心。”

    阮晨星纔是他的親生女兒。

    親生女兒在外受苦受難,賀采薇卻在他的照庇下光鮮亮麗。

    假如他爲了曾經的那些情分,委屈阮晨星,不許她計較,纔是真的糊塗。

    只是就像他說的,人心都是肉長的。

    自己看着長大的女孩走上了不歸路,他終究還是有幾分痛心。

    王叔扶着他躺下,搖了搖頭,低聲道:“先生就是太過心軟。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因果循環一切都有定數。”

    賀容誠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阮晨星和霍林野纔剛走到醫院門口,就見到賀采薇正站在路邊跟一個身形窈窕的女人說些什麼。

    那個女人身材高挑,腳下踩着高跟鞋,披散着一頭大波浪長髮,鼻樑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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