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餐廳很大，大到唐瑩有些找不到路但秦堯輕車熟路地找到座位，看起來來了很多次。
“你喫什麼？”秦堯翻着菜單。
“隨便。”
“那就糖醋排骨、金玉滿堂……”秦堯報着菜名。
“還有別加蔥。”秦堯對那個服務生說。
“你好像不忌蔥吧？”唐瑩對這個行爲有點不理解。
“你不是忌蔥嗎？”秦堯投以鄙夷的眼神：“你這都能忘？”
菜終於做好了。
周圍的聲音被咀嚼的聲音蓋住，兩人的眼裏只有這些菜。
兩個人喫的很慢，雖然很餓。但嚥下去就沒有胃口了。
樓上的位置剛好能看清，大廳的一舉一動。
原本秦堯放鬆的表情突然間就冷了下來。
表情變化大到唐瑩都注意到了。
“怎麼了？”唐瑩小聲的問。
秦堯回過神來做好了表情管理，低頭乾飯說道：“沒事。”
“耀東，這裏還有個位置。”一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女人說。
那個女人指了指唐瑩對面的位置。
那個被稱爲耀東的男人拉着一個小女孩走到了女人的旁邊。
孫耀東輕輕地抱起小女孩，放到了座位上：“囡囡想不想喫水餃呀？”
“想。”小女孩的臉上洋溢着快樂，圓溜溜的眼睛充滿了單純。
這個小小的三口之家，每個人都很開心，幸福。
唐瑩在旁邊靜靜的看着，上一次一家人一起出去喫飯好像還是上輩子的事情，已經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個男人終於注意到對面的兩個小朋友，隨後的反應和秦堯有些相似。
“哥哥，給你一顆糖。”那個小女孩趁兩個人不注意，跑到了唐瑩的身邊。
“謝謝。”唐瑩笑了一下。
小女孩跑到秦堯身邊，對秦堯說：“哥哥，給你一顆糖。”
秦堯的臉色很不好，可以說是非常不好，渾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
秦堯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迅速收起了自己的情緒，伏下身和小女孩打了個招呼。
“我叫孫琪。”小女孩眼睛圓溜溜的盯着秦堯。
“今年幾歲啦？”
“我今年已經五歲啦。”孫琪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比了個“四”。
秦堯一下子就被逗樂了。
“琪琪是不是特別喜歡喫糖？”
“是啊。”
“但是糖喫多了會長蛀牙。”
孫琪正準備回答，卻被孫耀東抱了起來。
“琪琪去找媽媽好不好？”孫耀東慈愛的看着女兒。
孫耀東將女兒支開了。
“好久不見，小山。”孫耀東和秦堯打了個招呼。
場面頓時微妙了起來。
一站一坐，一老一少，一個站的拘謹，一個坐的囂張。
“叔，你認錯了，我不是你所謂的‘小山’”
“小山，你不認得爸爸了嗎？”孫耀東的表情看起來很難過。
秦堯摘下眼鏡，仔細擦了下上面的水珠，重新帶上，擡頭看着孫耀東的眼睛。
眼神是最能穿透事物的東西，秦堯的眼睛似乎能看透孫耀東的內心。
“第一，我沒有爸爸，我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唐瑩沒憋住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緩緩轉過臉對秦堯說：“別管我，你繼續。”
孫耀東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了。
“第二，我叫秦堯，秦夢希的秦，堯舜禹的堯。”
唐瑩有些恍惚，這和喝醉酒向他傾訴父親離開的秦堯可太不一樣。
是失望了嗎？
“唐瑩。”唐瑩下意識的答了聲“哎。”
秦堯站起來，走到唐瑩的面前，自然順手的拉起唐瑩的手說：“回家吧。”
臨走的時候，秦堯回過頭對孫耀東說：“叔，讓孫琪少喫點糖吧，糖喫多不好。”
孫耀東空洞的回答了一聲“啊。”
兩個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最大的失望就是充滿希望的等待失望。
秦堯對此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