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站在教室門口，細細地掃視了一遍教室的學生們。
大家各個眼神都透着新生的光。
老王說：“我希望選擇法學的你們知道，凡事只要喜歡，就無所謂值不值得、後不後悔，因爲你們都擁有大好時光，去勇敢的闖吧。”
他朝大家揮揮手，從後門走了。
每個人都像是沉浸在老王的話裏，連顧煦走到了講臺一側都沒發現。
蔚淶內心的波瀾微動，神情寡淡。
她甚至想問問老王下次再見是什麼時候，因爲聽網上說大學班主任只能見到兩面，一次是開學，一次是畢業。
她甚至還注意到了老王和顧煦之間的眼神示意。
“打開手機，我在班羣發了一個表格，你們現在填好自己的信息，我等會得交上去。”直到顧煦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大家這纔回過神，窸窸嗦嗦的掏出手機。
趁大家都在低頭填信息，顧煦接着開口：“我是你們班的班助，近期你們班的大小事情都由我負責，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
整的班上幾個女生一邊低頭填信息，一邊忍不住擡頭看他。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徐不疾的接着說“哦對，我叫顧煦。”
蔚淶手指一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眼神沒有聚焦，找不到定點。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角度，蔚淶只能看見他清晰的下頜線和高挺的鼻樑。
“除了學習之外的事情也能找你嗎？”李川填完，朝顧煦嘿嘿一笑。
顧煦看向他，懶懶地拖着嗓音：“能。”，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奈與縱容。
班上一下子就沸騰起來了。
“那我們可以直接叫你大名嗎？叫班助總感覺咱們賊有距離感”
“班助，你在新蕪校區呆多久啊，我聽說最多一個月”
“法學難學嗎，據說期末得背到吐，我記性特差”
“怎麼才能像你一樣優秀啊”
“我們軍訓到底什麼時候開始？”
······
絡繹不絕的問題朝顧煦砸來。
他低低嗤笑一聲：“行了行了，你們一個個還真都問上了”
“剛剛那個，你們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明天軍訓，還有通知我都會發羣裏。”
“好了，沒事就可以走了，實在有想問的給我發微信，我都會盡力給你們解答。”
晚上八點，蔚淶獨自一人走去了操場。
她晚上喫的有點多，所以想出來走走消食，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爲她想打幾把排位，宿舍那邊信號不太好，怕把隊友坑了。
半個小時候後，她在觀衆臺最側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大燈光照不到這處，也還算隱蔽。
不知道今晚匹配的都是什麼豬隊友，她已經連跪了兩把，第三把，蔚淶忍不住，打開了語音轉文字。
“玩nm呢，我琵琶彈爛了都救不了你們這羣傻逼”
“好好的順風局打成逆風局，懸疑劇都沒我們反轉多”
“怎麼，要我一個法師carry全場，你們都是廢物嗎”
不知道是不是隊友被罵醒了，在蔚淶的高輸出帶領下，這局眼看就要贏了。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熟練的操作着，突然，屏幕卡頓住了，彈出一個電話，來電顯示林知之，蔚淶想都沒想就點了掛斷。
僅僅幾秒，遊戲界面又被彈出去了。
蔚淶飛快點下接通：“怎麼了？”
“小淶，剛剛掛我電話是有事嗎？”林知之沒有介意，語氣和往常一樣似水溫柔地詢問。
她極力忍住那股呼之欲出的怒氣，語氣還算平穩道：“沒有，剛剛不小心點錯了。”
林知之吐出一口氣，輕輕笑了一聲：“那就好。”
“顧煦十點讓我查女寢，我聽說你還沒回寢室呢，快回來吧，馬上到時間了。”
“好，謝謝”蔚淶掛掉電話，看着灰掉的遊戲屏幕，長嘆了一口氣。
怒氣沒地方發泄，憋的難受，她實在忍不住罵了一聲
“草，傻逼顧煦。”
心裏舒爽些之後，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往寢室方向走去。
等蔚淶走遠，原本位置的斜後方傳來了一陣無奈又漫不經心的笑聲。
顧煦懶散的靠在後背，伸着的兩條長腿一上一下交疊在一塊，他的臉隱匿在黑暗中，只有手機照射出來的光才能恍恍惚惚看清他的明眸秀眉。
劉教授聽說他回來做班助，正到處找他，想拎他去修正邏輯學的論文，顧煦今天累的不行，索性就躲這來了。
沒想到還沒坐一會，就聽到前面的女生在罵人。
他摸了摸鼻子，好像才意識到自己也被罵了，倒是沒有生氣，只是覺得這人有些好玩。
蔚淶動作很快，一回寢室就去洗漱，沒多久就爬上了牀。
十點過五分，林知之過來查寢：“大家統一坐在凳子上哈。”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是她，但蔚淶還是乖乖照做了。
她放下手中的遊戲，從上鋪小心地爬下來。
等她從上面把手機拿下來，屏幕已經灰掉了。
“defeat。”
她是真的有點煩了。
“要是寢室看着很亂的話，會不會有處罰啊”李雅雅突然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坐在椅子上，回李雅雅的話：“我們寢室亂的話，難不成顧煦敢來女寢叼我們？”
寢室安靜的有些不正常。
她接着轉身，對着林知之開口，語氣有點不耐煩：“給皇上選妃嗎，還沒拍好？”
她不是因爲遊戲，甚至無所謂輸贏。
她的心底暗藏着未知的心慌和迷茫，有某一刻，她重新審視自己，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界面，遊戲只是給自己發泄情緒的一個理由罷了。
站在寢室門口的林知之手裏一直舉着手機攝像頭，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
這時，手機裏倏然間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好了，可以了。”
林知之聞言收了手機，她先是看了一眼蔚淶，隨後對着其他人笑了笑，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蔚淶：“”
寢室門一關，何妗莉首先驚呼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淶淶你也太勇了！”
蔚淶的腦袋上冒出來一個大大“？”
寢室幾個人都被她一臉茫然的樣子逗笑了
“你不會沒看羣消息吧？”李雅雅提醒她。
她記得她明明看了啊，蔚淶立馬點開微信羣，幾條都是顧煦不久前發的通知。
（轉發）通知：爲了大一新生安全，一定要嚴格查寢，確保每一個人都在。查寢方式爲拍照片。今晚之後由宿管阿姨查寢。每一位班助要統計好人數，最後彙總。
（轉發）最新通知：爲了大一新生安全，一定要嚴格查寢，確保每一個人都在。查寢方式變爲視頻通話。今晚之後由宿管阿姨查寢。每一位班助要統計好人數，最後彙總，辛苦各位了。
顧煦：待會都呆在椅子上，女生寢室林知之負責打視頻，男生李川負責，一個個給你們打太麻煩了，我只要確保你們都在寢室就可以。
“”蔚淶此時此刻的腦海裏浮現了普希金的詩句，“假如生活欺騙了我，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鬱的日子裏”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新升的太陽把操場上的人工草地襯得飽和度更高了。
操場上人羣烏泱泱一片，但空氣裏只有絲絲悶氣，今菱市降溫了只有三十度，像是給軍訓生活的開篇帶來了好意。
“希望咱們接下來的日子都這麼舒服就好了”說完，葉沁又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
昨晚臨睡前收到通知，今天早上七點四十在操場集合見教官。
“快喫吧，估計就今天能睡這麼晚了”何妗莉在一旁叮囑她。
蔚淶喝完最後一口牛奶，心情還算舒暢，“我先去丟垃圾。”
雖然昨晚抱着被子輾轉反側了好一會才睡着，但至少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她向來樂觀。
蔚淶穿過人羣，往周圍望了望，斜前方離她30米處有一個垃圾桶。
七點三十八分了，她想都沒想就撒腿往前面跑。還剩五六米時，蔚淶猛地剎住了腳步。
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率先走到了垃圾桶旁，男生清瘦高挑，穿着帶着logo的黑t和寬鬆的灰色運動褲，頭上還壓了一頂黑色的棒球帽，仔細看能看到有幾簇不聽話的呆毛從旁邊露出來。
顧煦把豆漿盒輕輕往裏一丟，隨後轉過身子。
他打着哈欠的動作倏然一頓。
兩人相隔幾米，視線在空中交匯。
她還在想要說些什麼，顧煦先朝她開口了，他的嗓音懶懶的，好像也是剛剛睡醒不久，他問蔚淶：“不丟垃圾嗎？”
“我丟”她回答完立馬走過去，把牛奶盒拋進垃圾桶。
兩人站在一塊，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顧煦擡手又打了一個哈欠，他用手指了個方向，“在那邊集合。”
蔚淶正要說“那我先走了”
他又接着開口：“走吧。”
蔚淶一愣，微微低頭，默默的跟在他的斜後方，從遠處乍一看就像是家長領着犯錯的小孩回家一般。
但說實話，看見顧煦的那一瞬間，她確實慫了一想到昨天晚上說他皇上選妃，心裏就窘迫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