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心有所屠 >137.溫水煮青蛙
    顧青媛雖說斬釘截鐵地說要結束這場婚事,也不斷地拿話刺裴瑾廷,莫名的,自己心裏也堵得慌。

    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

    無人可以給她答案。

    可是,坐在她面前的男人,伸手捧起她的臉,她微微躲了一下,沒有躲避開。

    “顧青媛。”男人連名帶姓地叫她。

    眼神一動也不動,與顧青媛對視。

    兩個人對視片刻,裴瑾廷喉間微緊,一傾身,緊緊抱住顧青媛。

    顧青媛原本就心頭堵得慌,被他一抱,淚流不止。

    “你記住。不管怎麼樣。你顧青媛就是我裴景珩的妻子。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置就是。”

    “你的身子,我來幫你調養。沒有子嗣正合我意。”

    “若是你覺着我們那次拜堂合衾酒不算數,那我就重新三媒六聘迎娶你過門……”

    “圓圓,我錯了……”

    裴瑾廷很快控制住情緒,也拿定主意。

    昨日他做下的事情,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他理虧,對此無話可說。

    這個階段,顧青媛最需要的肯定是被尊重。

    明明前些日子,他也是這麼做的,想着溫水煮青蛙,總能夠讓她放下心房。

    顧青媛不管裴瑾廷說什麼,又或者說他扭捏的說我心中有你。

    他的感情,是剛剛萌芽也罷,還是長成參天大樹也罷。

    可顧青媛就好似一隻揹着殼的蝸牛,纔剛剛探出觸角,感受到寒風,就縮回了殼裏。

    年少的時候,人和人相處中,沒有那麼多利益妥協。

    喜歡和不喜歡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等到長大後,人就會變得瞻前顧後,世俗圓滑。

    喜歡反而成了最後考慮的因素。

    彷彿能感受到顧青媛的情緒,裴瑾廷試圖改變結果。

    “圓圓……”

    “讓我放開你,絕對是不可能的。父親要帶你去邊疆,也沒什麼不好。接下來京都的風定然颳得厲害。”

    “你去邊疆避一避也可以。”

    這是裴瑾廷的退讓。

    他知道不能逼迫得太緊。

    但顧青媛根本不聽,

    “沒有用的。”

    她搖頭,“裴瑾廷。放棄吧。”

    也許她從始至終都不曾變過。

    就是那個爲了給自己謀一條出路,汲汲營營的人。

    “父親在府裏。我要同他走,你是攔不住的。無需你的退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纔對。”

    “大不了,魚死網破,你應該也不想弄得太過難看吧。”

    裴瑾廷盯着她看了許久,久到顧青媛以爲他的怒火涌了上來,又要開始新的一輪折磨。

    她已經想好要怎麼對付他的法子。

    卻不曾想聽到裴瑾廷不情不願地說道。

    “好。我答應你。”

    他的話音雖不情願,但態度卻頗爲順從,

    “你知道。我們也算是陛下賜婚過的。若是貿然和離,傳出去就是對陛下的不敬。”

    “再等等,等我將陛下那裏打點妥帖,尋個合適的機會,咱們再‘和離’,可以嗎?”

    裴瑾廷搬出了皇帝。顧青媛也知道,他們想要順順當當的撇得一乾二淨,是不太現實的。

    只能同意,

    “好。但我肯定是要離開的。之後,你我男婚女嫁,個不相干。”

    裴瑾廷和之前的態度截然不同,果着上半身,慵懶地靠在牀欄上,慢條斯理地,“你說了算。”

    顧青媛得到了裴瑾廷的同意,攏緊衣襟,冰涼地看了他一眼,

    “天已經亮了。你準備呆到什麼時候?”

    裴瑾廷挑眉,沉靜眼眸意味不明,扯了下嘴角,慵懶的聲音拖着長調,

    “行吧。”

    他站起身,撈着衣裳,也不套上,就那樣去往淨房。

    顧青媛抱着被子,餘光撇見他的後背上,除去那未曾好透的傷疤,又多了些抓傷。

    她不敢去看。

    昨天夜裏,他沒讓她好過,她也沒放過他。

    他的脖頸處,還有她的兩枚新鮮的牙印。

    那分明不是什麼好的印記,可裴瑾廷路過屋角的銅鏡時,擡起手輕撫着兩枚牙印。

    他的手指極爲修長,從頭到尾,一點點地往下挪。

    顧青媛看着耳根倏地發燙,連忙抱着被子背過了身去。

    裴瑾廷一臉遺憾。

    等到他洗漱完,換好了衣裳回來的時候,正瞧見換好衣裳的顧青媛正在銅鏡前梳着頭。

    看着顧青媛抿緊的脣角,裴瑾廷不知還能說什麼纔好了,捏着眉心一陣頭疼。

    心裏罵了自己無數次蠢貨。

    天漸漸的涼了下來,夏末秋初的風吹捲起院子裏的落葉。

    裴瑾廷答應顧青媛後,也沒閒着,既然在皇帝面前斬釘截鐵地說要去邊疆。

    那手邊的事務就不能荒廢掉。

    因爲上次京中出現敵寇入城的騷亂,差點殃及到百姓,各府衙的兵丁在街上四處尋常。

    一時間街道上風聲鶴唳,到處都有差役兵丁出沒。

    百姓都待在家裏,不敢發出打動靜。

    顧青媛從裴瑾廷走後,就去尋了鎮國公顧紹,誰知,她還沒說出請求,顧紹彷彿知道一般,

    “京中出現了敵國的奸細,這些日子還不能出城,待到盤查結束,咱們就走。”

    顧紹望着身形瘦削的女孩,意有所指,

    “阿媛。若是有處理不了的事情,莫要忘記告訴我。”

    “你是我顧紹的女兒,這天底下,只要你不想,還沒人可以欺負你。”

    這話,太過鏗鏘有力,顧青媛眨了眨眼,垂眸道,

    “父親,女兒知道的。”

    和裴瑾廷的事情,她還是想要自己解決纔好。

    從她這裏開始,從她這裏結束。

    裴瑾廷在宮中被杖刑的事,早就在世家貴族間傳遍了。

    原因就算大家知道,也不會說出口。

    本以爲會頹廢一些日子,或者和從前一樣,縱情聲色犬馬,做一個掛着名號的紈絝子。

    沒想到,大家竟然看到裴瑾廷跑昭獄,審問犯人,帶着兵丁上街盤查……

    不論白天還是黑夜,都看着他泡在了五城兵馬司的府衙裏。

    實在是……蔚爲奇觀,讓人刮目相看。

    那敬業的程度,竟讓許多高門大戶,揪着自家紈絝子的耳朵,讓他和裴瑾廷這個紈絝子學學。

    裴瑾廷自是知道這些細碎的聲音,他當然知道那些人是誤會了。

    但以他如今的心情,誤會就誤會吧。

    裴瑾廷心頭嘆息。

    他從皇帝那裏,拿到了城門的控制權,

    “陛下。天子腳下,竟能發生那樣的騷亂。不若先關門打狗吧。”

    細作也罷,顧青媛也罷,一個都別想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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