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心有所屠 >214.歸京
    城門前人來人往,喧囂嘈雜。

    陸文澤站在城門前,看到馬車前圍着似曾相識的護衛。

    他知道,那馬車裏坐的是誰。

    然後,他就看到道熟悉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

    身姿窈窕一如從前,眉目裏是他熟悉的柔美。

    比從前更多了一份安靜,沉穩。

    好似一顆熠熠生輝的無價明珠。

    顧青媛也看到了陸文澤,沒想到兩人再見會是這種情形。

    她想到船上的刺殺,垂下眼眸,吩咐身旁的霜蕪,“去問問前頭,進城的事怎麼樣了。”

    陸文澤見顧青媛無視他一般,諷刺地笑了一聲,耐不住腳步,到了她跟前,

    “裴景珩呢?讓你孤身一人進京,就不怕你出事嗎?”

    顧青媛看着面前的這個人。

    他們少時相識,成爲未婚夫妻,也曾一起讀書。

    那時,她以爲,哪怕兩人有緣無分,他性情如何的卑劣,怎麼都不會做出枉法之事。

    少時她的確曾欽佩過陸家的武將門風。

    可轉眼間,陸文澤這個帶着武將風骨的人,變成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顧青媛轉過身軀,不願意再看他。

    陸文澤面色一滯。

    原來她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了嗎?

    是啊。她現在過得很好。每次聽說,都說她過得很輕鬆,很美滿。

    越是聽說這些,越是能體會到心底無法言說的嫉妒。

    “阿媛。如果當初沒有芸娘……”

    他欲言又止。

    顧青媛擡眸,嘲諷地望向陸文澤,“靖毅侯,就算那樣,也改變不了什麼。”

    “只要景珩在,我的終點就是他。”

    陸文澤眼眶泛紅,突然覺得有些荒誕。

    咬牙啓齒地說道,

    “鎮國公下了大獄,怎麼他裴景珩竟然不回來營救,要讓你一個弱女子在京中奔走嗎?”

    “這就是你一門心思,哪怕壞了名聲也要嫁的男人。”

    顧青媛嘴角的弧度很淡,不明白陸文澤前腳纔派人刺殺他們,現在又自詡深情地站在這裏。

    他哪裏來的臉?他覺得他是街上的配鎖匠,想怎麼配就怎麼配嗎?

    她淡淡地回了句,“靖毅侯,你不配知道。”

    霜蕪去了前頭又回來,“姑娘。可以進城了。”

    顧青媛再沒有看陸文澤一眼,轉身上了馬車。

    “侯爺……”陸文澤看着顧青媛的馬車消失在城門內,半晌都沒動。

    跟着他出門的小妾,不得不出聲叫他。

    陸文澤回過神來,望着小妾那張柔弱的臉,忽然覺着索然無味。

    再一次回到京都,京中正是寒冷的時候。

    顧青媛坐在馬車裏聽着外頭百姓各種聲音,想到父親還在獄中,顧家還未正名。

    如今鎮國公府的宅子恐怕還在官中。

    她讓趕車的人,將她送到一處陪嫁的宅院裏。

    她不停思索着,這個時候能去找誰幫忙。

    宮中是進不去的。

    只能在宮外找父親的故交舊友。

    不過,在這之前,她得想辦法見父親一面。

    本以爲得費一番周折,聽到顧青媛說想要去見顧紹,被裴瑾廷安排來護送的侍衛賀嵩立即道,

    “少夫人,公子都已經安排好,隨時可去見鎮國公。”

    顧青媛準備了一些禦寒的衣物,穿着侍從的衣裳,在牢頭的帶領下,進了兵部大牢。

    牢房裏陰森而昏暗,即便在這樣的天氣裏,也散發着難聞的氣味。

    穿過一扇扇用鐵鏈鎖着的牢門,牢頭將她帶到最盡頭的一件牢房前,停了下來。

    “長話短說。”牢頭低聲道了句,打開牢門離去。

    顧青媛還未進去,顧紹就已經聽到腳步聲,再一看是女兒。

    乍然見到顧青媛,顧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得知她是在回京路上得到的消息。

    “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信裏寫的是什麼?”

    顧青媛擦去眼淚問道。

    顧紹看着女兒眼中的淚,最後長長嘆息一聲,黯然道,“那不過是莫須有的東西。”

    他本是要去邊疆,行囊都已經收拾好,卻沒想到,忽然下了大牢。

    那封信,不過是一半真一半假。

    這些日子,他倒是不掛心自己的安危,隻日夜懸心顧青媛的處境。

    想到煎熬處,擔心得整夜整夜都無法安眠。

    “只怪爲父不夠精心,沒有守好門戶,讓榮昌郡主鑽了空子,才惹出今日之禍事。”

    “阿媛,讓你擔心了。”

    顧青媛平靜地道,“父親。兵部遲遲不審理您的案子,不過是在拖。我來見你,是想你給我指條路。”

    “還有什麼人能夠幫到咱們。榮昌郡主交上去的信裏,到底寫了什麼。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她需要知道,才能夠想辦法,幫助父親把案子平反了。

    見她一臉堅定的樣子,顧紹本不想讓她牽扯到案子裏來。

    最後,無奈地說道,“這罪名本就是莫須有的,皇帝如今還要用我,不可能真的讓兵部將我定罪。”

    “只是,榮昌郡主那裏,你要小心些。”

    顧青媛點頭,“我明白了。”

    她又問了顧紹一些問題,這纔在牢頭的催促下離開。

    顧青媛幾次話到嘴邊,都沒能將秦氏的事說出口。

    在顧青媛離開兵部大牢後,又有人見了顧紹。

    榮昌郡主站在牢門前,看着坐在潮溼發黴的稻草之上的顧紹。

    明明已經潦倒落魄,可他依然坐得筆直筆直的。

    榮昌郡主記憶中顧紹是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有一次顧紹從臨江仙樓下經過,她從二樓看過去,只一眼就被勾了魂魄。

    那時,他是溫柔體貼的丈夫,寧可與父母對抗,也不肯辜負心愛的女子。

    哪怕沒有孩子,情願抱養,也不納妾的好丈夫。

    凡此種種,他的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以爲自己出身高貴家世顯赫,想要什麼就一定能得到。

    好不容易熬到秦氏去了,她嫁給了心心念唸的男人。

    然而,人心最是難測。

    她做什麼都是錯。

    這麼多年,她還是沒能得到顧紹一個正眼。

    在她的注視下,顧紹終於睜開眼睛,望了過來。

    榮昌郡主表情平靜淡漠,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她的儀態高貴端莊。

    “顧紹。我想了很久,若是你願意和我低頭,我願意去大堂上收回那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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