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個寧風，就是因爲張橫，才肆無忌憚的闖進了洞穴，甚至敢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
楊卓四肢都有一處粉碎了，只能在地面上蠕動着，往前爬。
“我爹要是看見我被打成這樣，張橫再橫也沒有用！”
“我要殺了這個寧風，還要當着寧風面，把楚夢琪給上了！”
“寧風，你一定會死，一定死的很慘！”
楊卓神情癲狂，繼續蠕動，想往遠處再爬一點。
後面，腳步聲漸漸接近，寧風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楊卓，你想不想知道，千刀萬剮是什麼感覺？”
“想不想親眼看看，捱了一千刀之後，你的身體會是什麼樣子？”
楊卓身體發寒，扭頭往旁邊看。
“你，你，還有你，快把後面的這個瘋子殺了！”
“瞎了嗎？我是楊卓，我爹是你們的將軍！”
他咆哮着，卻發現所有的天南一軍的士兵都低着頭，往後倒，根本沒有一個人要來幫他。
“瘋了，瘋了，你們都瘋了！”
楊卓想不通，根本不明白，就算寧風是張橫的親信，這些一軍的人，也不可能對他這個少爺被人折磨的事坐視不管啊。
“你們統統都要死，我爹來了，你們都要死！”
楊卓還想往遠處爬，但有兩個人擋住了他。
他擡頭，腫脹着眼去看，卻根本不認識這兩個青年，隨後他眼神一僵，看見左邊冷酷青年的手上，正拎着一個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帶來的那個團長的腦袋。
只剩下腦袋，楊卓也看得出來，團長生前一定遭受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否則根本不會扭曲成那樣。
想到之前聽見的慘叫聲，楊卓更是瑟瑟發抖。
這個時候，一聲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出現了。
“蒼龍將軍，梟虎將軍，請……讓讓一下。”
這是爹？
楊卓愣了一下，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眯着的眼睛中，卻又帶着無盡的怨毒。
楊鵬遠的聲音很疲倦，似乎蒼老了二十歲一樣，所以顯得有些陌生。
但無論如何，都不會不管他這個獨生子的。
楊卓心中發恨，等到了楊鵬遠的身邊，就讓爹趕緊把寧風抓了，狠狠折磨。
梟虎沒躲，但蒼龍嘆了一口氣後，往旁邊閃了閃。
表情沉重，但隱隱能從眼中看出來幸災樂禍的張橫。
臉色蠟黃，真的好像是老了很多的楊朋友。
“爹！”
楊卓聲音沙啞，剛開口，眼淚就混着血水流了下來，此刻才發覺他的這個爹是如此的親切。
想象中親爹暴怒的樣子沒有看見，楊卓只看見前者用一種無比悲哀，痛苦的眼神望着他。
那眼神楊卓見過。
他肆意欺辱那些平民，甚至小家族的女人時，對方家裏來人，就是這種眼神。
楊卓心裏忐忑，但身體上的痛楚已經無法讓他想太多。
“爹，你快看，我被人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是一個叫寧風的人乾的，我好疼，我好難受啊，爹，你快送我去醫院。”
“那個寧風，已經不要放過，抓住後，留給我！”
“楊卓，是不是你抓了楚小姐？”
“是……但爹，我也是爲了我們家着想，我要是跟夢琪有了實際關係，楚家肯定只能認了，跟我們家聯姻的。”
“是這樣。”
楊鵬遠點頭。
楊卓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發現一滴水珠從父親低垂的頭顱下滴落，“爹，你怎麼哭了？”
楊鵬遠沒有回答，右手卻猛然把腰間的手槍舉起來，扣動了扳機。
“嘭！”
一聲槍響。
楊卓下意識晃頭，感覺一發灼熱的子彈貼着自己的臉頰擦過。
“爹？你想打死我？”
他聲音顫抖，問道。
“我是您的親兒子啊，我是楊家的獨生子啊！”
“爲什麼？”
“難道因爲楚夢琪那個賤人？楚天雄又算得了什麼？！”
“爹，不要！”
楊鵬遠的手再次舉起，他已經不敢再耽擱，能讓楊卓痛快去死，已經是他能爲這個兒子最後能做的事了。
“下輩子，不要得罪寧將軍！”
子彈高速飛去，貫穿了楊卓的額頭。
他在倒下的一瞬間，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死了。
因爲……寧風……
倒地的剎那，楊卓的眼瞳中，映出了不遠處寧風面無表情的臉。
楊鵬遠老淚縱橫，根本不敢看兒子的屍體。
他撲通一聲跪下，重重的把頭磕在地上。
“將軍，請您殺了我。”
“但是……”
“那些士兵是無辜的，楊卓是我的兒子，他們根本不敢反抗，一切，都怪我。”
“我纔是造成這一切的兇手，我死有餘辜！”
寧風靜靜站着，看了楊鵬遠很久，再一次揚起了槍。
又是一聲槍響，楊鵬遠倒地，寧風把槍丟在地上，轉身往洞穴中走去。
走了一半，他冷冷說道。
“從今往後，再讓我今天你口中提一次北境，我讓你親自體會一下，北境的酷刑！”
楊鵬遠捂住手掌，即便是掌心都被打爛了，他也一聲沒吭，只是躺在地上，渾身顫抖。
他臉上全是淚水，因爲楊卓的死，也因爲自己。
剛剛的時候，醫務人員已經趕到了洞穴裏，給楚夢琪的額頭消毒，包紮了起來。
即便沒有了危險，她還是臉上佈滿了不安。
作爲楚家的大小姐，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更何況，連父親楚天雄都隱隱推動了這件事的產生……
“夢琪。”
寧風進到洞府，看見她臉上驚慌的表情，心裏充滿了自責和懊惱。
楚夢琪顧不得頭上的紗布，一頭扎進了寧風的懷裏。
“寧風，我真的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寧風摟着楚夢琪，輕聲安慰。
感受着溫暖寬厚的胸膛，楚夢琪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連忙仰着滿是淚痕的小臉問道：
“那個……楊卓呢。”
“他死了，被楊鵬遠親手打死的。”
寧風淡淡道，“雖然有些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