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面傳來腳步聲,走的不疾不徐的,薛皚雖然心臟緊張的砰砰直跳,但居然沒有好奇外面的人究竟是誰。
誰都可以,反正自己也逃不掉了,反正已經如此了,最壞的情況也已經發生過了,如今再壞又能怎樣?
薛皚從內心深處只涌出無限絕望。
“你醒啦,抱歉下手重了,讓你睡得有點久,錯過了晚飯時間。”
肖曉檐笑眯眯端着一碗看起來味道就很不錯的海鮮粥,坐在薛皚牀邊拿着勺子舀起來吹涼了就要去喂薛皚,態度溫柔細心極了。
“慢點喝,一定餓壞了吧?我餵你好不好啊?”
“你帶我來這想做什麼?這是哪裏?”
薛皚垂眼將頭偏向一邊,他都沒想到自己情緒居然會這麼平靜,他原以爲他會掙扎哭喊的,可事實上他連淚水都沒有流。
“我家啊,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總不能一直呆在那個酒店吧?等着眼沈毅來找嗎?”
肖曉檐用勺子碰了碰薛皚禁閉的嘴脣,眼睛笑眯眯的都快彎成小月牙了,表情盡是無辜狀:
“你別害怕,我要害你早就把你害死了,怎麼還會這麼晚了不睡覺來給你煮粥喫啊,我可是個好人的。”
肖曉檐說的誠懇,薛皚卻並不領情,他此刻不再相信任何人,依然對送到自己嘴邊的那勺粥視而不見,肖曉檐見他這樣又很誇張裝着委屈的樣子珉珉嘴解釋着:
“你不用這樣戒備的看着我,這粥裏我又沒有下毒,吶,我喝給你看。”
肖曉檐隨即將碗裏的粥喝了一大口,然後有些得意的看着他,只是嘴巴還是太賤,他忍不住調侃:
“吶,我都喝了,就算有毒我也跑不了,警察來了看見我們死在一起,以我的身份,你說我們的遺體會不會被打上馬賽克登上報紙社會版頭條啊?你說他們會怎麼猜測你我之間關係呢?”
肖曉檐曖昧對薛皚笑笑,作勢想要吻他,薛皚把頭暼向一邊,感覺從身到心都特別累。
“你們有錢人都這麼無聊嘛?”薛皚低頭輕嘆口氣:“把手機給我,我要給我朋友打個電話,以免他會擔心。”
“什麼朋友?劉德賢嗎?”
聽他這樣講肖曉檐頓時有些不悅,但還盡力剋制着自己情緒沒有隨着心情講手裏的粥直接扣他腦袋上:
“清醒一點吧薛皚,你還在想他?你是不是非要他當面跟你提分手再羞辱你一頓你才安心?你賤不賤啊?”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薛皚忍不住想讓發火,憑什麼一個人兩個人的都跟自己沒有關係,還偏偏都要管自己的私事,什麼都想要管到自己頭上來,他們又算什麼東西!?
“把手機還我!”
“手機我會給你,但不是現在,你太蠢了,給你手機你只會壞事。”
肖曉檐見他如此不給情面也無心在給他喂粥,而且把粥碗丟他手裏頗爲不耐煩道:
“不識好歹的東西,你真是瞎了眼睛分不清好壞人了,而且你大半夜的給劉德賢打電話也不怕影響人家休息時間睡覺?”
薛皚心道他沒見到自己不知道自己安危怎會安心睡覺,如果倆人情況顛倒,現在是劉德賢被某人帶走了,他想他自己一定急瘋了哪還有心思睡覺?
不過,他對劉德賢的信心願自一時衝動,不能細琢磨,好像越吧嗒滋味兩人的感情就越淡,所以此刻面對肖曉檐的嘲諷他也只能沉默,壓根不敢反駁。
許是見薛皚臉色不是很好了,肖曉檐也沒有了方纔那樣兇巴巴,而是稍緩和了些調子徐徐開口道:
“明天一早我會代替你給他發信息的這總行了吧?你先把我送你的粥喝了別再餓壞了肚子,我看你也太瘦了,沈毅根本就沒給你養好。
你知不知現在外面沈毅找你都已經找瘋了,你要清醒點,目前只有我這纔是最安全的,我要是你我早就跪下巴結死我自己了,那還像你一樣這樣榆木疙瘩?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上輩子欠你的,我他麼出門還得面對沈毅的質問,他跟條瘋狗一樣你知不知道有多難對付?
老子幫了你還怕你餓了給你煮粥,你可倒好,不念我好也就算了,你還那樣甩臉子給我看那樣兇我,我欠你錢了嗎你憑什麼這樣啊?!”
薛皚:“……”
這一通情真意切發人肺腑的職責還真說到薛皚心坎裏去了,他很認真的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他原就是喜歡自省的人,可思來想去他發現自己不是被他綁架來的嗎?四捨五入肖曉檐就是個綁匪,雖然目前他對自己這個肉票看起來並無所圖的樣子,但追根究底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要怪也怪不到這個肉票身上吧?
這世道真是變了,讓薛皚越來越看不懂了。
肖曉檐情緒投入不待薛皚回答又自顧自碎碎念着一邊念還一邊往門外走:
“媽的你真是個白眼狼,我也真夠可憐,做了大好人可兩頭誰都不念我好,我就不該心疼你,就該把你丟大街上讓沈毅把你搶回去再睡死你。”
薛皚:“……”
肖曉檐摔門離開,房間裏又恢復了安靜,薛皚沉默捧着那碗溫熱的粥,心裏五味雜陳不舒服極了。
他想他或許真的不會處理人際關係,在學校裏就是沒有人喜歡自己,然後還得靠換宿舍換到了何旭明的地盤上才免受欺負。
等到自己出了校門,跟何旭明的緣分不但盡了還給處成了仇人,他現在不一定怎麼想自己恨自己呢。
而沈毅,薛皚自認爲從始至終都是沈毅自己的死纏爛打,好不容易暖化了自己這顆冰凍心剛要想對他的感情有所迴應,結果隔天自己就被踹了,而後又得知自己只是一個像笑話一樣的代替品。
而劉德賢,則是薛皚覺得最對不起的一個人,接受着他的幫助卻不肯成爲他的戀人,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腦瓜子裏還會不受控制的去想沈毅,自己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再往後遇到的肖曉檐,薛皚從未想過自己不過走出校門短短數日,而感情經歷的豐富程度堪稱一個久經戀場的老油條了。
儘管此刻他已經被迫失了身,可在面對感情上的問題他感到自己無知的好像一張白紙,都說這些人配不上自己,而他想他自己,也差勁的配不上任何人。
薛皚將手裏已經變得有些涼的粥碗放到一邊,沒有食慾的他一口都喝不下,變涼的海鮮粥有股淡淡的腥味,刺激的薛皚脆弱的胃要他有些想吐。
躺在牀上一夜無眠,直到天色泛亮他才因爲疲憊漸漸睡去,可惜睡的並不安穩,一閉上眼睛就是噩夢。
他的身體還有些不適,尤其是那裏,這讓他感到既憤怒又羞恥。
當晚的細節薛皚其實回憶不起來了,可朦朦朧朧總讓他有所感覺,破碎的記憶讓他在夢中回憶的甚至比現實還要清晰,再一次從夢中沈毅的注視折磨下醒來,他又是一頭冷汗。
這次感覺有人抱着他,讓他有瞬間的恍惚,不知是不是夢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等他回過神後,才嚇得尖叫着掙扎起來:
“放開我!不要,求你放開我!”
“別動,是我。”
肖曉檐有些心疼看着他,手卻沒有從他身上拿下來:
“我看你睡着覺都在發抖還以爲你冷呢,誰知道你只是夢魘了,我怕你害怕才抱着你的,你怎麼見了我比見了鬼還害怕,說說你剛纔夢到了什麼,我的出現比你在夢裏的經歷都要恐怖嗎?”
薛皚哽咽着緊閉着眼睛不敢回憶,肖曉檐見他如此又有些捨不得了,於是放緩了語氣哄他道:“算了算了不要想了,醒了就沒事了,夢裏事情都是假的,你看你現在不是沒事嗎?別害怕我還在呢哈~”
薛皚掙扎不開便只能由他抱着哭了一會兒,眼淚流乾他也冷靜了不少,薛皚吸吸鼻子咕噥着沙啞的嗓子問到:“幾點了?”
“還早呢,你又不上班急什麼?累了就在睡會兒,我陪着你。”
“不用了,謝謝。”
薛皚抹了把溼漉漉的臉頰沉默了會兒又道:“手機呢?你有沒有給我朋友打電話?如果沒有的話把手機給我,我來給他說。”
“我打了,他沒接。”肖曉檐望着薛皚不可思議的臉平靜掏出手機遞給薛皚:“不相信我你可以撥回去試試,其實跟我相處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我從不屑於騙人的。”
薛皚愣愣看着那部手機最後也沒有勇氣撥出那個號碼,他想刻意逃避,至少他不撥打電話驗證就有萬分之一是肖曉檐在撒謊的可能性,劉德賢對自己這麼好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拋棄自己呢?纔不會的,都是面前這個騙人精在撒謊!一定是。
“怎麼了?不敢打啊?用不用我替你撥號?”
肖曉檐熱心幫他撥了撥號鍵,薛皚一個愣神的時間沒有來及阻止,那邊就已經傳來了對方已經關機的系統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