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等薛皚回答,沈毅在一旁就先應着了,他似乎很滿意何旭明口中所說薛皚是自己的狗這樣的話。

    他慢悠悠走向薛皚,幫他擦拭着滿是淚痕的臉頰,對他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笑:

    “不論你外面欠着多少錢,還有多少麻煩,我都會替你擺平的,在你看來難於上青天的事情,於我而言,不過只是吹灰之力,薛皚,你真是好福氣。”

    “你是他的誰?!”

    純欲老法海頓時沉不住氣了,跳起來速度極快的上前擒住了沈毅板正的西裝領口,緊接着狠狠一拳用勁力道打在了沈毅一側的臉,嘴裏不乾不淨的叫罵着:

    “欺負我的學生?!媽的!你真當薛皚身邊沒人了是嗎?我們家小皚那樣好的孩子,都是你這個畜生教壞的!都是你!”

    “老師!老師你別打了!求求你真的不要了,別管我了……”

    薛皚掙扎着想要坐起來,腹部傷口縫合的位置刀剜一樣的疼,他想傷口應該裂開了,但他毫不在乎。

    薛皚倒不是怕沈毅怎樣,他只是擔心自己老師,畢竟以他對沈毅戰力的瞭解,他明白此刻的沈毅什麼沒屑還手,如果沈毅和他真打起來,都不用去論老師現在還病着不及一個健康人的力氣,單就大家加上自己好胳膊好腿的一塊招呼三打一,那這一屋子人也不夠他沈毅一人練手用的。

    “你給我閉嘴!薛皚啊薛皚,事到如今你還替他求情,你還要不要點臉,我都替你臊得慌!”

    純欲老法海恨鐵不成鋼道:

    “你窮也要窮的有志氣,老師什麼時候嘲笑過你窮?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跑去做人玩物!你是這個畜生的誰?情人嗎?他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連臉都不要了?!你究竟在貪圖他的什麼東西還在執迷不悟!”

    “你管他貪圖我什麼?反正老子有的你們都沒有!一羣窮鬼,你算什麼東西!”

    沈毅大概被打的極了猛的扭住了老法海的手腕將他狠狠向後推去,導致他重心失衡站立不穩重重的往後栽去,後腦勺嘭的一下毫無遮擋的砸向地面。

    在場的人心裏都是猛的一驚,時間好像粘滯了一樣沉重的讓人無法呼吸。

    老法海目光呆滯的看着病房的天花板,聽到薛皚低聲的抽泣又慢慢轉頭一臉憤恨的看向捂着腹部傷口半坐在牀上滿臉淚恨的薛皚,終於也極不甘心的涌出兩行熱淚閉上眼睛,腦袋接觸地板的地方流出一灘濃稠的血紅。

    那最後的眼神裏有不甘,更多的還是心疼和遺憾。

    他心疼這個誤入歧途的苦命孩子,更遺憾自己沒有機會將他扳入正軌,走上正途。

    “老師?老師!”薛皚絕望喊着,感到自己疼的快要呼吸不過來,他看着沈毅眼神裏只有濃郁到化都化不開的恨,對他講的話咬牙切齒:

    “殺人了……是你沈毅,你,你殺了他……是你殺了我的老師!”

    薛皚嚇的渾身顫抖,一旁站着的何旭明愣的好像失了魂魄,在薛皚大聲要求着要他快去找醫生的時候才逐漸緩過神,丟下手裏的錢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病房,嘴裏大叫着醫生。

    “你大呼小叫些什麼?他只是摔倒了又不是摔死了。”

    沈毅沉着走到老師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目光愈發深邃。

    “好像……情況不太好的樣子……沒關係,他本就是絕症,活不久的。”

    沈毅面色極其難看,臉上卻毫無愧疚之意,滿心都是煩,他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簡單交代了一串英文字母,好似密碼一樣的東西,然後走到薛皚牀邊用領帶束縛住他的手腳,嘴裏塞上一團抹布,快速將人扛出了醫院,途中竟無一人敢攔。

    “你看到了,是他不知好歹先動的手,我沒打算殺他,是他點背磕到了地面,不怪我。

    你最好老實點,你知道會有人幫我處理這件事的,如果你乖,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如果你不聽話,我可以毫不費力的讓何旭明替我頂了這個罪名,畢竟病房裏並沒有監控,而他當時也在病房裏。

    我興致來了,甚至可以說是他們爲了搶落在地上的那一萬塊錢而發生了爭鬥,你老師就是何旭明失手推地上去的,怎麼樣,是不是也是合情合理?”

    薛皚被堵着嘴嗚嗚嗚的講不出話,臉像被淚水洗過一樣,因爲劇烈掙扎他腹部的手術刀口再一次崩開,鮮血沁着紗布透出薛皚穿着的單薄的病號服,腹部紅了一大片,血也不可避免的蹭到了沈毅胸前。

    沈毅視若不見,他不相信一個成年人會如此脆弱流點血就會死人,他已經聯繫好了家庭醫生在別墅裏等着他,薛皚無非只是路上顛簸會疼一點。

    疼又怎樣,他不知道他離開自己後自己的心又多疼,比他的手術刀口簡直要疼一千倍。

    “薛皚,你別恨我,你的老師得了癌症本就活不長了,你根本不知道癌症有多痛苦,我也算是幫他解脫了,薛皚,你別恨我。”

    他將薛皚丟進自己後車座幫他繫上安全帶,親親吻了下他的臉安慰他道:“不會太遠的,很快就到,我幫你聯繫好醫生了,你什麼都不用怕,我是真的愛你,真的。”

    薛皚不知道自己何時睡去的,他只覺得疼,渾身都疼,特別是胸口,感覺疼的好像喘不過氣,但是這樣尖銳的疼痛感又要他彷彿睡不着,彷彿一閉上眼睛就要被人用刀子狠狠剜醒,週而復始,直至昏睡。

    再恢復意識的時候,他看到自己的手腳都被鐵鏈鎖在一架單人牀上,屋裏昏暗的偏暖黃色的燈光讓他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夢境。

    “醒了吖?我還以爲你會燒死過去呢。”

    旁邊傳來一陣鐵鏈擦地聲,肖曉檐哭笑着走過來攔住薛皚肩膀,看着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十分遺憾道:

    “我們出不去了,沈毅瘋了,我的身份證信息已經在地面上被銷了戶。據說我是被汽車撞死的,油罐車爆炸讓現場沒有一具完整的屍塊,而那堆屍塊裏,查出了我的dna。”

    肖曉檐舉起自己左手,那上面一道猙獰的傷口,本該長着大拇指的地方凹了下去,被人用什麼鈍器截掉了一樣。

    肖曉檐好像瘋子一樣咯咯咯冷笑的,讓人聽着汗毛倒豎,可惜現在薛皚的感官實在遲鈍的厲害,甚至很難感受到肖曉檐所提到的恐懼,他艱難消化着每一個漢字,他確信自己聽的到聽的懂,可就是不明白肖曉檐口中說的話。

    “你也會的薛皚,你也出不去了,用不了多久,地面上就會傳來你意外死亡的信息,猜猜沈毅那個毒蛇會切下你身體的哪一部分組織去迷惑地上那些愚蠢的警察?呵呵呵……”

    肖曉檐忽然出聲笑死了,笑的愈發瘋狂,地上被他拖動的鐵鏈子被磨得錚錚作響。

    薛皚本能的只想躲,他纔剛睜開眼睛就被肖曉檐吵的頭疼,他覺得這裏太吵了,只能閉着眼睛蜷縮着身體一遍遍小聲叨唸着:

    “住口,安靜下來,求你了。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了……”

    “反正都會死!你也會死!薛皚,等沈毅那個畜生玩膩了,你我都會被他剁碎了丟進太平洋裏喂鯊魚,屍骨無存,你知道嗎薛皚?屍骨無存!你怕不怕薛皚?怕不怕?啊哈哈啊哈哈……”

    “再吵現在就把你剁碎了丟出去。”

    沈毅打開一道沉重的鐵門悠閒的踱着步子進來,手裏還捏着一把做工精細的匕首。

    他甚至看的去看瘋瘋癲癲的肖曉檐,而是徑直走到了薛皚身邊,伸手溫柔撫着他細軟的發頂有些心疼道:

    “你怎麼醒了啊?我以爲你還會再睡一天的,我真是考慮不周到,沒想到你醒了居然沒有給你帶麻藥,薛皚,你怕不怕疼?”

    “沈毅……殺人犯,你殺了老師……”

    沈毅面色一沉挑起一側眉頭滿臉無辜:

    “你可不要瞎說啊,什麼老師,我壓根沒有見過你的老師,你做什麼可怕噩夢了嗎?”

    沈毅頓了頓又笑着說道:

    “不過你如果是說發生在你曾經居住過病房裏的拿起意外殺人案,我想你的老同學不慎失手殺死了你的老師,這件事情你也挺難過的吧?”

    沈毅溫柔抱住了薛皚:

    “沒事,乖,那個殺人犯已經被抓住了,你老師的在天之靈一定會安息的,我們不能只沉浸在痛苦的過去,我們要展望光明的未來,未來你要和我一起。薛皚,你愛我的,對不對?”

    “殺人犯……你是……殺人犯!”

    薛皚忽然瘋了一樣撲向沈毅,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用鐵鏈狠狠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沈毅忽然窒息發狠一樣拿刀胡亂往薛皚身上刺着,薛皚竟向沒有痛覺一樣力道沒有絲毫減半,只狠狠勒着沈毅脖子嘴裏無助喃喃着:“殺人犯……殺人犯……”

    一旁看熱鬧的肖曉檐不來幫忙也不制止,遠遠躲在一旁看着打起來的他們哈哈哈的拍手大笑,不知過了多久沈毅終於閉上眼睛不動了,薛皚這次放鬆手裏緊抓着的鏈條,目光呆滯的倒在血泊裏,身上是後知後覺的無盡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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