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嬌算了下,從京城到太平府大概需要十天,就算快馬加鞭也需要七天,若是外祖父派人來接她,那定是快馬加鞭。

    果然,七天一到,就有人來尋她了。

    只是,她沒想到她外祖派的人竟是個這麼俊俏的人兒,頭戴大帽,卻不過肩,更襯得這人臉小。

    墨藍繪白澤神獸紋的圓領袍襯得他皮膚白皙,掩在衣袖下的手指節分明,一手擡在腰前,腰間墜一枚烏金平安扣和一塊繪祥雲紋白玉。

    燕嬌沒忍住吞了口口水,只覺她外祖父忒會選人。

    來人展袖施禮,“臣謝央,恭迎殿下回朝。”

    燕嬌沒料到這人行這麼大禮,只愣愣點頭,拉過壺珠上前。

    她上下打量着謝央,並沒急着開口,見這人無她應聲而不起,頓覺此人舉止有禮、爲人謙和,襯着他那如仙相貌,讓她不禁感嘆:可真是個妙人!

    她咳了一聲,也學着謝央背過一隻手,另一隻手放在腰前,“嗯……有……有勞大人了。”

    她不知這人在她外祖父手下是什麼職位,但看他通身氣派得很,應很受重用,便稱其爲“大人”。

    那人展顏一笑,“殿下客氣了。”

    他直起身,看了燕嬌一眼,笑着衝她伸出手,那笑如山間海棠,又似落入凡間的仙。

    燕嬌看得眼睛一直,這天下竟真有這般好看的人!

    他的衣裳有着淡淡的梅花香氣,風裹挾着那香氣鑽入她的口鼻中,只覺心神安定。

    梅花薰衣,想來應是個極精緻之人!

    “殿下?”謝央喚了一聲。

    燕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盯着他伸開的手掌,不解地撓撓頭:“大人……是要銀子?”

    她這外祖父忒不靠譜了,派人來不先發錢,還要到付啊?

    謝央不意她如此說,不由一怔,隨後一笑,指了指她揹着的包袱:“殿下是何等身份,怎能讓您揹着?”

    燕嬌有些尷尬,她知要回京城,早早就讓壺珠備好了包袱,壺珠背了兩個,她背一個,本來她說自己是“男子”,該背三個。

    還被壺珠翻了個白眼:“你是主子,讓你背三個,公子是不想我活了嗎?”

    現在聽謝央這般說,燕嬌眨眨眼,暗暗瞥了眼壺珠,壺珠很是委屈地嘆了一聲。

    燕嬌道:“我們主僕情同姐弟……”

    不待她說完,謝央就道:“我知道。”

    見他目光溫和,燕嬌鬆了口氣,心裏又暗暗想着不要銀子就好說,還有人給揹包袱,這謝央可真真是個好人!

    她樂滋滋地將包袱遞過去,還把壺珠背的兩個包袱也扒下來遞給他,只見他略一挑眉,身後的一個侍衛就很有眼色地接了過去。

    燕嬌見此,更覺此人身份貴重,定十分得外祖父器重,也暗自留心起來。

    待上了謝央坐的馬車,不禁感嘆這人很會享受。這裏面宛若一個小堂屋,茶點果脯、妝緞鋪就,梅花薰出的香氣若有似無。

    養眼又舒坦!

    謝央眯眸打量着四處摸摸的燕嬌,眼中只餘淡漠。

    若有人問他,對九皇子的第一印象如何,那定是——

    長得太過秀氣!

    且毫無心計,這樣的人,是不堪大位的。

    兩人端坐在轎中,一時也無話,直到要離開太平府時,外面守着的侍衛突然朗聲道:“太傅大人,前面被山石攔住了。”

    這幾日,太平府都沒下雨,根本不可能沖斷山石,這山石斷得蹊蹺。

    燕嬌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現在倒有個更重要的問題。

    她看向謝央,問道:“太傅大人?你……是太傅?”

    謝央原聽侍衛稟報而蹙着眉頭,聽得她問,不由舒眉看向她,“臣謝央,確是當朝太傅。”

    燕嬌心裏一咯噔,她外祖父能請來太傅尋她?

    她咬着嘴脣,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是太傅來尋她?

    “不然,殿下以爲臣是何人?”謝央看着她,淡淡問道。

    燕嬌只扯扯脣,不敢說話,這事情有些微妙了,這太傅與她無親無故,總不能是自己尋來的吧?

    難不成是她便宜爹派來的?

    她兀自想着,外面卻響起刀劍相接之聲,外面一人揚聲喊道:“大人,有刺客!”

    謝央神色一凜,一把掀開轎簾,一支羽箭破空而來,壺珠驚呼:“公子!”

    那箭準頭不好,正釘在馬車車壁上,燕嬌看着站在馬車之上的謝央,心下一沉。

    若是沒看錯,那箭是奔着她來的,而謝央看到了,卻爲了不傷他自己,微微錯開身子。

    燕嬌咬着下脣,迅速從謝央身側擠下馬車,一把拉過壺珠,將她護在身後。

    謝央的衣袖被她撞得飛起,見了她的動作,微微皺起眉頭,卻也沒說什麼,只跳下馬車,笑着說了句:“殿下勿要亂跑,萬千小心纔是。”

    燕嬌乾笑道:“有勞大人。”

    她只是懷疑,並不能就此斷定謝央是故意錯開,而讓那箭射向她的,如今要想活命,還得倚仗謝央,不能同他撕破臉皮。

    她抓着壺珠的手,微微往後退了一小步,只見來的刺客又多了起來,那背二人包袱的侍衛最是厲害,出手快如閃電,一刀便了結人性命。

    這人是謝央的貼身侍衛,一個太傅身邊有這樣的高手,可見謝央的確不簡單。

    燕嬌不跟謝央靠得太緊,只把壺珠護在身後,壺珠想要上前護着她,卻被她拽住,“別動!”

    壺珠遲疑了一瞬,便收住腳步,只不安地看着燕嬌的背影。

    正這時,兩旁的樹叢中躥出一羣黑衣人,箭矢也不斷射來。

    有侍衛揚聲喊道:“快去保護殿下!”

    揹着包袱的侍衛看了眼謝央,眼帶詢問,謝央目不斜視,只雙手入袖,嘴角一勾:“謝奇,保護我!”

    燕嬌:!

    什麼意思?

    謝奇瞥了眼燕嬌,登時就將揹着的三個包袱扔在地上,手中提劍一砍,眼前一人人頭落地。

    燕嬌:“……!”

    謝奇護着謝央,謝央又不顧她和壺珠的死活,燕嬌看着不斷逼近的黑衣人和不斷涌過來的箭矢,心裏一緊。

    她往旁邊看去,只見那處是個土坡,拉着壺珠跑過去。

    哪裏想到,這並非是什麼土坡,而是個大坑,二人一下子就滾了下來。

    箭矢倒是射不過來了,卻有一黑衣人追來,那人揚着大刀,陽光照在大刀之上,直刺得人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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