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焦急的問：“怎麼就你自己，她們呢？”
到底沒好意思只問自己媳婦。
徐淮指着一旁賣布料的櫃檯，在裏面排隊呢。
秦向前鬆了口氣，再擡頭一看，饒是他見多識廣，也被眼前烏泱泱的人羣嚇了一跳。
“你怎麼沒進去呀，這麼多人，就她們幾個小姑娘能抗的住嗎？”
徐淮一臉控訴的看着秦向前：“你自己對象什麼性格你不清楚嗎？她們幾個女同志嗖的一下就擠進去了。我都擠不進去。”
說完使勁捶了捶自己的肩膀：“那些老太太戰鬥力也太強了，我還沒往裏擠呢，一隻大手就把我給推開了。要不是我反應快，這會你們得去醫院看我。”
他肩膀被一個老太太用力推了一下，這會還覺得挺疼，也不知道老太太哪來那麼大力氣。
然後他把手裏的網兜往秦向前懷裏一遞：“這都是你對象的戰利品，你給她提着吧。”
秦向前提起來看了眼：“怎麼纔買這麼點東西，這百貨大樓正月十五之後纔開門呢，應該多買點的。”
徐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還叫少？你對象買的連櫃檯大姐都勸她別買了……”
“唉，我家丹丹最近瘦了，要多喫點好喫的補補。這才哪到哪。”秦向前隨口回了句，心裏卻在琢磨着過年應該有不少人家殺雞。
自己怎麼忘了去給她整隻老母雞呢，等回去了再去淘澄一下。
三個男人長相都算中上，加上穿着打扮都比較時尚，就算是站在角落裏也吸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的悄悄投過來的眼神。
向素華從外頭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們仨，好笑的問：“你們在這罰站嗎？”
秦向前搖搖頭：“丹丹她們進去買布去了，你去哪了？”
向素華抿抿頭髮：“剛剛去修了下鞋子。”
百貨大樓旁邊就有個修鞋的，手藝還不錯，她有雙舊皮鞋好幾處都開了，原本以爲不能穿了。結果師傅給縫縫補補又給刷了鞋油，弄好之後不說跟新的一樣，起碼能穿着出門了。
可是修個鞋子竟然花了五毛錢，在農村的集市上能買一雙草鞋穿了。
向素華正心疼她的五毛錢呢，丹丹她們從人羣裏擠出來了。
看到向素華，丹丹興奮的拿出手裏的一塊墨綠色料子：“向姐，你不是一直想弄塊布做牀單嗎？我看這條就不錯，是棉麻混紡的的，雖然有點抽線之類的小瑕疵，但不影響使用。”
一聽到“瑕疵”兩個字，向素華就知道這是處理品，兩眼放光：“多少錢買的。”
丹丹神祕兮兮的伸出兩根手指頭：“一米二的寬幅，兩米長才花了兩塊二毛錢。”
“那可真是夠便宜的，等回去給你錢。”向素華笑笑。
丹丹大手一揮：“不急不急，回去再說。”
她其實不太缺這些東西，之前秦向前跑長途的時候給她帶回來不少的布料和衣料，都在那放着沒用呢。
女人嘛，不管在哪個年代，看到減價商品都會忍不住的買一堆……
瞧瞧，徐寧和徐嬌嬌買的也不少。
女人的第二大購物特性，不買東西也想逛逛。
然而這一逛倒逛出麻煩來了。
幾人來到日用品櫃檯，徐嬌嬌看好了一盒擦臉油，讓售貨員幫她拿出來。
對方剛要遞出來，卻被一隻手給按住了。
黃秋梅一臉不屑的看着丹丹她們：“李姐，賣東西的時候也得看好人，這一瓶擦臉油一塊多錢呢，眼前這幾個一看就是鄉下來得土包子，她們買的起嗎？”
那個叫李姐的看了一下丹丹她們，一個個打扮的比自己都時髦靚麗，她們叫土的話自己算什麼？
李姐也看出來幾人可能是得罪了黃秋梅，想到黃秋梅的姑姑，就對徐嬌嬌說：“這個沒有貨了。”
要是按着以前的脾氣，徐嬌嬌早就忍耐不住了，但是想到如今的處境，她張了張嘴還是忍了下去。
拉着丹丹她們就往外走：“咱們走吧。”
黃秋梅頓時揚起勝利者的得意笑容。
丹丹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走就走，我看這裏的售貨員腦子都有點智障，我怕用了她們賣的東西會被傳染的腦子不好使。”
黃秋梅沒想到她還敢頂嘴，她在這做售貨員，整天聽的都是阿諛奉承的好話，什麼時候被這麼指着鼻子罵過。
她把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櫃檯上：“你個x蹄子罵誰腦子不好使呢？”
“你是喝糞水長大的吧？嘴那麼臭！”
丹丹被氣笑了，搞罵架，她還沒怕過誰。
“算了吧，丹丹姐。”徐嬌嬌想在旁邊攔着她，被她一甩袖子。
丹丹算是看出來了，有些人就不能給好臉，自己的不計較落在對方眼裏就是慫。
“我今天非要爭這口氣不可了！”丹丹把袖子一挽，扯着嗓子就喊道：“父老鄉親們都來看看呀，這就是咱們百貨大樓售貨員的素質！明明有貨不肯賣不說，還指着顧客的鼻子罵的這麼難聽。”
她掐着腰往櫃檯前一站：“我今天還就非得掰扯個一二三不可了。櫃檯裏明明有貨，你們睜眼說瞎話說沒貨不賣，還一口一個鄉巴佬的罵着。我就想問，你們喫着我們老百姓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花着我們血汗錢變成的工資，哪裏來的優越感一口一個‘鄉巴佬’的罵我們？”
這些售貨員平時一個個扯高氣揚的習慣了，老百姓們早就苦不堪言，這會看到有人帶頭，都混在人羣裏附和起來：“就是，就是，憑什麼看不起我們老百姓？”
“我剛纔在邊上看的清清楚楚，人小姑娘什麼都沒幹，她們不賣東西就算了還罵人家，小姑娘氣不過了纔回嘴的。”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連布料櫃檯那邊的人都跑過來了，李姐心裏開始發慌：早知道這幾個知青這麼難纏，她就不由着黃秋梅瞎胡鬧了。
這事情要是鬧大了，自己會不會受處分？
眼看人羣越來越多，丹丹站在櫃檯前也有點騎虎難下：麻麻的，剛纔只想着烘托一下氣氛給自己找點盟友來的，誰想到大家的情緒竟然這麼高漲？
都這麼久了，怎麼也沒個來勸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