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美人羸弱不可欺 >第120章 您會爲民女主持公道的吧?
    “也行。”杜清檀答應下來,半點勉強都沒有。

    倒讓獨孤不求吃了一驚:“咦!你不小氣啦?”

    杜清檀扯着脣角笑了笑,突然問道:“你還走得動麼?要不,僱輛車給你坐?”

    “男子漢大丈夫,沒事兒坐什麼車!”

    獨孤不求說完這話,突然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她:“你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意思。”杜清檀不要他牽馬,她自個兒來,“回來有一陣子了吧?”

    “有兩天了。”獨孤不求也沒瞞她:“之前不是跟人跑營生去了麼?回來要交貨,有些事情也要交割。”

    他用歡快的語氣和楊氏說道:“大伯母,我租了個宅子,就在咱平康坊,距離咱家就一條街。”

    咱家?

    杜清檀瞥了獨孤不求一眼。

    獨孤不求立即道:“口誤,口誤,這不是之前一直住着嗎?習慣了。”

    他笑嘻嘻的,不那麼正經地道:“是你們家。距離你們家就一條街。”

    楊氏卻聽出了裏頭的意思,由不得就是一嘆,說道:“你這孩子,一去杳無音信的,也不知道託人帶個信來。”

    獨孤不求道:“路途遙遠,不方便呢。”

    一行人各懷心事,很快到了萬年縣廨。

    出來接待他們的是長安縣丞,見着杜清檀,目光便是一閃,恍然大悟的樣子。

    難怪先有琅琊王的名刺報案,後有人暗裏替她出頭,把那許多無賴綁了扔京兆府門前。

    有這般容貌,倒也懂了。

    杜清檀被這表情弄得莫名其妙,卻只裝作不知,客氣地道:“不知傳喚我來是爲何事?”

    這事兒從京兆府派到長安縣,縣令不管,縣丞出面,就很能說明情況了。

    就是要結案。

    縣丞先不說蕭家的情況,只問杜清檀:“聽聞你之前曾與人發生糾紛,你把人家給打殘了?”

    這說的自然是屠二。

    有沒有打殘,杜清檀倒是不知道。

    她正想回答,獨孤不求已然搶在前頭嗤笑起來。

    “她這模樣,能把人打殘?苦主在哪裏?叫他出來對質!”

    楊氏氣憤地道:“我們五娘是個纖纖弱質,早年一直臥病在牀,自顧不暇,哪裏能把人打殘?這誰啊,睜眼說瞎話。”

    杜清檀沉默不語。

    縣丞上上下下看她一番,倒是覺得爲難人了,畢竟他也不能睜眼說瞎話。

    原本以爲,能將一個大男人打廢的,即便不是人高馬大、體壯如牛,那也該是高挑強健、兇悍跋扈。

    眼前這小娘子,高挑是高挑,卻和健壯兇悍毫無關聯。

    皮膚白嫩得如同梨花瓣兒似,一捏就能淤青出水的那種。

    小臉嬌美,柔弱得很,只怕輕輕一推就能倒。

    縣丞收回目光,道:“苦主死了。”

    杜清檀這回擡頭看他了:“誰啊?總不能說是我弄死的吧?”

    語氣明明很衝,偏一雙眼睛水盈盈的,欲語還休,欲語還休。

    縣丞是個正常的男人,心肝兒都顫了,飛快地道:“叫屠二。當然不是小娘子弄死的,是他盜竊主家財物,逃跑時從牆上掉下來摔死了。”

    獨孤不求冷笑一聲,長腿往前一邁,正想現身說法,就被杜清檀輕輕拽住。

    他垂眸看她。

    她的眼睛是看着縣丞的,嘴裏說的話是對着他的:“一邊去。”

    這話可不客氣。

    獨孤不求很生氣,卸磨殺驢的狠心娘兒們!

    但他還是聽話地讓到了一旁。

    然後又聽杜清檀道:“採藍出去。”

    採藍不明所以,還是聽話地退出去了。

    杜清檀看着縣丞的眼睛,不疾不徐地道:“那麼,您叫我來,是爲什麼呢?”

    “是這樣。”縣丞言簡意賅:“之前不是報了案麼?現已查明,是那屠二與小娘子結怨,懷恨在心,故而伺機報復。”

    “也是因爲我們的人去緝他歸案,他心中害怕,這才盜竊主人財物逃跑,不想意外身亡。”

    “來龍去脈就是這樣,告知於你,結案吧。”

    所以,一來就追究是不是她打傷了屠二,爲的是方便壓迫恐嚇結案——

    麻煩是你自個兒惹出來的,算是自食惡果。

    然後呢,兇手已死,就別再嚷嚷着要追究了。

    結案吧,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杜清檀微微一笑:“方纔我聽您說,這屠二是有主家的。”

    縣丞挑了挑眉:“所以?”

    “被我打殘這事毫無證據,我被當街追打致傷卻是事實。有道是,家奴犯罪,罪坐家主。”

    杜清檀緩緩道:“律法又有云,奴婢賤人,律比畜產。倘若我家養的狗或者馬,傷到了人,我該不該賠?還是狗死了,馬死了,就算了?”

    縣丞明白了。

    這小娘子在問蕭家討要錢財賠償。

    想來這也不是什麼難事,蕭家鉅富,隨便拿點錢出來就可消災免禍,但凡聰明些都會答應。

    拿了賠償金,加上屠二這個兇手已死,想來也能和琅琊王,以及那個躲在背後的人交待了。

    縣丞捋着鬍鬚,微笑着道:“當然不能算了。該賠的還是要賠的。不知小娘子損失多少啊?”

    杜清檀不緊不慢地掏出她與胡商籤的契書,拿出與道觀的協定,再亮一亮自己的傷。

    “七萬。”她語氣溫柔,面容平靜。

    “什麼七萬!至少也要八萬!”獨孤不求恨鐵不成鋼:“你就是太軟善了!”

    “賠了胡商五萬,駱駝要養好至少一萬。你和採藍都受了傷,要醫藥費,不能出去幹活兒,會少掙很多錢。”

    獨孤不求在那掰着手指頭,恨不得現場有個算盤給他打。

    “我倒是忘了這一茬。誤工費,壓驚費,醫藥費,補養費都得給。”

    說是“忘了”,杜清檀卻立刻掏出她和元家、李鶯兒籤的契書。

    “我這只是一部分,剛好帶在身上。還有安平郡王府的四位病患,受傷之後就不能幹活……”

    她微蹙眉尖,語氣哀傷:“不能幹活就沒有工錢,這麼多人呢,平均一天折算下來真不少。”

    縣丞無力反駁。

    她看着縣丞,柔聲道:“您會爲民女主持公道的吧?我當時是在義診施藥,是在做好事,那麼多人看着呢……

    影響太壞了!不嚴懲,如何能平民憤?不嚴懲,只怕以後會有更多人跟着學。

    萬一影響咱們萬年縣廨的考績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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