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還不認字,也就看了幾眼牌樓上的大字,便果斷收回了目光。
她掙扎着下了地,好奇地東張西望,隨後開心地聳聳小鼻子。
“爸爸,這兒會很香很香嗎?”
任飛哈哈大笑,牽着女兒跨過牌樓,“萬香之谷,當然會很香啦。麥子會喜歡這兒的。”
然而任寧凝根本沒再聽父親的話,晃着手裏的紅繡球嘻嘻哈哈往前跑。
“慢點。看好路。”任飛搖頭,只得拔腿追了上去。
牌樓後是條碎石路,兩旁栽滿了水桶大小的八角樹。
棵棵粗壯挺拔,青翠碧綠。
可惜這會已是七月中旬。
八角的花期已過,掛果尚未成熟,暫時是聞不到濃濃的八角香了。
沿着碎石道路走了四五百米,到了條約兩米寬的小河。
河水清澈見底,河上有條破舊的石板橋,看起來搖搖欲墜。
“麥子,來!”任飛抱起女兒。
他沒有第一時間過橋,而是順着旁邊的牛羊道走到水邊。
“洗洗你的手手,好跟爸爸回家。”
整整十公里,小姑娘除了看風景或者興致勃勃地問父親這是什麼那是什麼外,其餘大部份時間都在啃着米餅。
兩隻小手早就粘乎乎油膩膩的。
任飛之前用溼紙巾擦了好半晌,然而無濟於事。
他對這條小河很有感情,此時既然路過,乾脆讓女兒下來洗洗手。
譁。
小孩子天生喜歡玩水。
炎熱的夏天,任寧凝剛碰到水就是一陣歡呼。
“爸爸,好好玩哦。”
“好玩吧。”任飛微笑地洗着女兒的小手,情不自禁地親親她的小臉,“不過麥子還小,不能自己來玩水,知道嗎?”
“哦哦。”小姑娘立即點頭。
至於聽沒聽進去,那是另外一回事。
過了小河,又是段長長的小路。
小路寬約二米出頭。
與其說是路,倒不如說是稍大點的田埂。
以前小路兩邊全是綠油油的稻田或烤煙田。
不過現在農村已經沒什麼人,因此大多田地都吊了荒或者隨便蓄水栽了些極易生長的蓮藕。
此時恰好正是荷花盛開的時節。
滿眼各色的花蕾爭相開放,令人賞心悅目。
微風撫過,空氣裏滿是醉人的芬芳。
“爸爸,花花。”小姑娘精神一振,啊啊啊地指着那些粉紅色的花朵。
她眼巴巴地伸着小手,“香香,漂亮。”
咦!
荷花叢中突然直起一個苗條的影子,循着聲音扭頭望來。
“小五,真的是你?”
“姐,是我。”任飛笑着朝花叢裏的任雲揮了揮手,“好久不見。”
隨後他教女兒:“麥子,這是雲姑姑。”
只是這會的小姑娘滿眼滿心都是那些粉色的荷花,哪裏聽得進去。
她糾着父親的衣釦,可憐巴巴嚷嚷:“爸爸,爸爸……”
任雲摘了朵荷花提着籃子從田裏走了出來。
她盯着任寧凝的小臉,滿眼的不可思議,“小五,這麼漂亮的孩子真是你女兒?什麼時候的事,姐怎麼不知道?”
“當然是我女兒,如假包換。”任飛哈哈笑着介紹,“她叫任寧凝,小名叫麥子,快三歲了。”
“哦哦哦。”任雲晃了好半天腦袋,才確信是真的。
她不再理會任飛,笑盈盈地彎下腰,把手裏的荷花往任飛懷裏的小不點前面一送。
咳!
任飛咳了一聲:“姐,她暫時只能聽懂普通話。”
任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只好重新用普通話說了說。
“爸爸?”任寧凝沒有接,只是擡頭遲疑地望向父親。
“麥子,”任飛笑着蹲了下來:“雲姑姑是爸爸的姐姐,我們是一家人。她最喜歡麥子啦。”
“你只要喊一聲雲姑姑,她就會把漂亮的花花送給你囉。”
小姑娘明白了,立即笑臉一揚,甜甜地叫了聲:“雲姑姑好。麥子喜歡漂亮的花花。”
有些人的笑極其感染力,只要微微露出笑容,就能讓旁人心情愉快心花怒放。
誒!
任雲歡喜得兩眼都在冒小星星。
“麥子,好好拿着。”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裏的荷花放到小姑娘手裏,然後迫不及待地在圍裙上擦乾淨手。
“來來來,讓姑姑抱抱我們的小可愛!”
任寧凝沒有拒絕。
她開開心心地接過那朵大荷花,陶醉地嗅了一口花香後,趴在任雲肩頭向父親伸手。
“爸爸,小雪容融。”
任飛雖然莫名其妙,然而還是從揹包裏把那隻手掌大小的雪容融掏了出來。
小姑娘接過,開開心心地送到任雲面前,“雲姑姑,麥子最喜歡雪容融啦,送給你。”
兩個大人不由愕然。
任雲反應過來,頓時心又甜了幾分。
她開心地接過那隻小玩偶,“麥子真乖,雪容融真漂亮,姑姑一定好好愛護它。”
“走,我們一起回家。”
任飛搖搖頭,隨手拎起任雲的竹籃跟在後面。
“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有一段時間了。”任雲笑:“準備以後都在家制香,不出去打工了。”
任飛一愣,笑着點頭。
“姐的手藝絕對沒得說,老弟看好你。以後姐一定能把祖上的香道發揚光大!”
“希望吧。”任雲沒有多說什麼。
她看了一眼籃子裏的荷葉和荷花,“小五,一會兒記得帶麥子到我家喝藕花茶。”
“明天吧。”任飛哈哈地朝揹包呶了呶嘴:“今天估計是來不及了。”
此時已近傍晚,父女倆又剛剛到家,需要打掃房子整理牀鋪什麼的,有的事要作。
“也是。”任雲理解。
姐弟倆一路聊着天,直到回到村頭那兩棵大棕櫚樹下。
任雲才戀戀不捨地把小姑娘還給任飛。
“村子裏的手機信號不怎麼好。有什麼事或者需要點什麼,記得到姐家說一聲。”
她板着張俏臉,“不許跟我客氣,記着了?”
“行。”任飛哈哈點頭,“什麼時候我跟你客氣過?有事肯定去麻煩你。”
任秀點頭,笑嘻嘻朝小姑娘揮了揮手,“麥子,有空記得到姑姑家玩哦。”
一大一小好一陣膩歪,雙方分道揚鑣。
沿着巷子一路往西走,不時有熟人從旁邊的院子走出來,愕然地看着任飛和他懷裏的小姑娘。
“這不是小五嗎?咦,這孩子是誰?”
任飛先介紹了番,才教女兒一一問候。
“麥子,這是XX爺爺。”
“麥子,這是YY奶奶。”
……
沒多久,直把任寧凝都搞糊里糊塗,縮在父親懷裏不願意擡頭。
又走一會兒,終於了他家院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