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的笑容凝固了。
臥槽，好不容易等來一次商務，結果你告訴我是火葬場推廣帶貨？
還能不能更離譜一點！
王奇看了一眼手裏的名片，上面的頭銜，是青嶺市白石縣殯儀館火化車間主任，姓孫。
火化車間就是俗稱的火葬場。
看到王奇的反應，這位孫主任連忙擺手：“價錢咱們好商量。”
“不是錢的事，回頭你讓我粉絲怎麼看我。”王奇搖頭。
雖然他是靈異探險直播，可他的直播都是科普爲主的，接火葬場推廣算是怎麼回事？
人家主播最次也就是恰個爛飯，到他這裏直接恰陰間飯嗎？
而且沒記錯的話，火葬場隸屬殯儀館，屬於事業單位。
這種地方應該沒什麼競爭壓力，還用推廣？
“不是讓你推廣火化服務……”孫主任連忙道。
“那是幫骨灰盒帶貨？做墓地推薦？還是喪葬一條龍服務宣傳？”王奇問。
“啊？”孫主任都愣了：“你對這行倒是挺清楚……不過我找你也不是做這個的。”
王奇這下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語氣凝重了幾分。
“難道你們火葬場遇到了什麼靈異事件？”
“沒錯。”孫主任用力地點點頭，“最近我爲這事都愁死了。”
“那你可找對人了！”王奇眼睛亮了。
新的直播項目這不就來了嗎？
雖然給火葬場帶貨有點掉價，可科普靈異事件那就另說了。
火葬場，再加上太平間和墓地。
都是和死者打交道的地方，最容易出鬧鬼傳聞的。
王奇早就想要給家人們在這種地方科普一場了。
還有什麼地方比在這裏直播，更能證明世界是沒鬼的？
“你們火葬場遇到了什麼靈異事件？”王奇問。
“不急不急。”孫主任擺擺手，“咱們先喫飯，喫完飯再詳細談，今天這頓我請了。”
“那怎麼好意思。”王奇連忙拒絕。
“應該的，畢竟是找你合作嘛。”孫主任連連說道。
然後，服務員陸續將王奇先前叫的飯菜端了上來，擺滿了一桌。
孫主任頓時無語了，看了王奇一眼：你是怎麼好意思……
飯菜叫這麼多，主要還是小僵喫得多，她手裏捧着個飯碗就化身爲了乾飯人，啊嗚啊嗚地吃了起來。
“你是一百年沒喫飯了嗎？”孫主任用紙巾擦了擦腦門的汗，問她。
小僵口中塞滿食物，含糊不清地說道：“答殊，逆雜質盜徳？”
孫主任一臉問號的時候，王奇跟他說：“別理她，咱們邊喫邊說，你們那裏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唉。”孫主任嘆了口氣，開始講述起來，“事情還要從一個月前開始說起……”
殯儀館這種地方，說出來就給人晦氣的感覺，火葬場更是晦氣中的晦氣。
工資優渥也沒多少人想在這裏工作。
孫主任當初意外進入了這一行，一干就幹了快二十年。
他本身是不信鬼神的，可乾的久了，難免會遇到一些解釋不清的事情。
就在一個月前，火葬場就出現詭異的事。
火化屍體都要先拿相應證明，通常是白天工作，晚上關門。
從一個月前開始，晚上在火葬場看門的人，就不時聽到火化車間、弔唁廳等地方，有聲音響起來。
還有人說，看到有慘白的人影，飄飄蕩蕩地走過院子。
看門的一連換了幾個，都是沒幹幾天就辭職了。
這也就算了，反正火葬場這種地方不太容易招賊。
可這種謠言一傳出去，連帶着火葬場的職工也辭職了好幾個。
這些天裏孫主任一個領導，有時候都要去幫忙了。
他在招聘網站開出一天一千八的短期工薪酬，都招不到人。
“一天一千八的工資？”王奇聽到這裏，忍不住感慨起來。
當初他怎麼沒發現這麼一個機會呢？
肯定一準就過來應聘了，這可比送外賣賺得多多了……
“火葬場的工作薪酬都比較高，但很多人忌諱這裏。”
孫主任嘆了口氣：“火葬場沒有競爭，火化作業都是國家安排的，遺體送過來就得儘快火化，我們現在人手已經嚴重不足了。”
“所以你就想要在火葬場做場直播，給大家科普一下這裏沒問題？”王奇明白了孫主任的目的。
讓王奇做推廣，其實推廣的是這份工作，想要儘快招來人手。
“推廣費我可以給你……”孫主任頓了頓。
他對這行也不太瞭解，眼睛看着王奇，等着王奇先說個數。
王奇自己也不懂啊，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商務活動。
於是就跟孫主任瞪眼。
最後還是孫主任先敗下陣來：“一場直播，從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我給你兩萬塊怎麼樣？”
“行！”畢竟是頭一次商務活動，王奇答應得很乾脆。
孫主任臉上輕鬆下來，這時候桌子上的菜餚都已經喫得差不多了。
主要是小僵一直在狼吞無言。
孫主任招來服務員，主動結了賬。
一個路邊的蒼蠅館子，愣是吃出了三百多塊的餐費，老闆高興得都合不攏嘴了。
“咱們先去火葬場那邊看看吧。”
孫主任掏錢也不心疼，痛快地結了賬。
火葬場，或者說是殯儀館，就在距離這裏不遠的地方。
殯儀館正面是挺有氣派的門臉。
但火化車間部門跟其它地方是分開管理的，在後面，要從小路拐進去。
路旁擺了不少攤子，賣喪葬用品的。
靈車剛來到火葬場門口，就看到前面煙火滾滾。
火葬場前的空地上，紙幣、元寶之類的東西正堆在一起熊熊燃燒，圍了一圈的人，隱隱有哭聲傳過來。
“現在國家不提倡這種事，不過老傳統了，民俗嘛，怎麼可能禁得掉？”
坐在副駕駛的孫主任跟王奇說。
畢竟是火葬場出來的，他坐這靈車沒有一點彆扭感。
還感嘆王奇這車看起來破，走得倒是挺穩的。
“嗯，理解。”王奇將車停在路旁，鑽下了車，“不過燒紙不是去墓地嗎？怎麼擱火葬場門口燒起來了？”
“還不是因爲這段時間的事情鬧的嗎？”孫主任嘆息。
很多在這裏火化遺體的家屬，聽說這裏晚上開始不安靜，心中不安，覺得是不是自己家的親人走得不安詳。
隔三岔五的就過來祭奠。
路邊這些小攤的生意，最近倒是火熱了不少。
聽到孫主任這麼說，王奇突然若有所思……
這時他的目光落到了路邊的一個攤位上。
那是個賣紙人的鋪子。
在路邊建了個小木屋，門前一張桌子擺開，上面是各式大小不一的紙人。
木屋裏面有些黑，一個老頭坐在陰影裏。
依稀看到，鋪子裏還密密麻麻地擺滿了紙人，都是等人身高，惟妙惟肖。
從靈車鑽下來的小僵，也第一時間被這紙人鋪吸引了目光，好奇地看過去。
這時，紙人鋪的老頭注意到王奇的目光，腦袋轉了過來。
直勾勾地看着王奇。
“買個紙人吧，都是上好的東西，燒給你家人陪陪他們。”老頭以爲生意來了，乾巴巴地招呼。
“抱歉。”王奇衝老頭擺擺手。
孫主任介紹：“這是紙人楚，扎紙人的手藝以前還上過電視，還有外國人慕名而來呢。”
“外國也燒紙人？”王奇驚訝了。
“不是，他們以爲是什麼工藝品，買回去當擺設的。”孫主任好笑道。
王奇打量那些紙人，的確都惟妙惟肖，跟手辦似的。
可惜都是古典的扮相，不像其他人的攤子上，紙人都是旗袍美女露大腿的。
還有紙馬紙車紙別墅一應俱全。
連紙人小三都有賣的……
當然，質量是比不上紙人楚的。
王奇忍不住想，他這要是紮成短裙美少女，放在網上包裝一下，別的不說，宅男們肯定買賬吧！
現在手藝人在短視頻平臺可火了！
孫主任帶着王奇、小僵走進火葬場。
晚上要在這裏直播，先帶他們看看地方。
他們身影離開，坐在鋪子裏的紙人楚，腦袋轉動，看向三人的身影。
眼睛直勾勾的半天都不眨一下。
一時間，紙人楚彷彿也變爲了身後無數紙人中的一個。
在片刻後，當王奇跟孫主任商量好了直播事宜，準備離開時，便發現紙人楚的這鋪子已經關了起來。
王奇也沒有在意，可能去喫午飯了吧。
靈車離開小路，塵土飛揚。
似乎沒有人發現，一個半人高的紙人，正靜靜地趴在靈車車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