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嶺村的村民們,尤其是親手害死了武可父母的老村長,作爲仇恨的罪魁禍首,不由得發自內心膽寒。
“武可!你要冷靜!”
“武家的姑娘,你爹孃的死,是村長的意思啊!”
“是村長讓我們送你爹孃去獻給虎仙大人的!”
“...”
不少村民心生恐懼,忍不住澄清乃至推脫罪責,生怕武可記恨。
武可表情漠然。
耳中不斷涌入村民們的辯解,武可根本不予理會,只有臉上的痛苦,表露心中替父母獻祭的不甘。
見武可不聽辯解,幾個脾氣火爆的村民,反而再次抨擊、謾罵。
“你……你的爹孃本就該死!”
“你的祖上就是有罪!”
“當初要是那個武伯沒有將丹藥給虎仙大人喫,而是分給村子裏的百姓,我們也就不用給虎仙大人送祭品。”
“沒錯!不用送祭品,你的爹孃就不會死!”
“你爹孃的死,與我們無關,是你祖上的孽!”
“...”
狡辯的村民越來越多,甚至開始不要臉面。
旁聽着的小桃兒火冒三丈,被白嶺村村民們的無恥氣得難受。
團雀和鷹隼也意識到,武可此刻萌生殺心,心中再無半點善念。
一念入魔!
無論是人是妖,修行者無不知曉,何爲墮入魔道。
鷹隼咬緊牙關,認爲武可此刻必定已受虎妖的妖術蠱惑,找辦法想讓她儘快冷靜。
只是不等鷹隼靠近武可,虎朔的表現出奇平淡,擡起巨爪放至胸口處,轉瞬之後閃耀邪異光芒。
光芒閃耀時,鷹隼、團雀、蘇白辰以及椰羊,皆驚訝無比。
它們無法理解虎朔的行爲!
“好!”
“咱明白了。”
虎朔沉沉說着,巨爪在胸口處憑空抓取,從胸中拽出一團內含血色的青芒,凝聚成宛若蠶蛹般的形狀。
妖靈!
這是千年妖靈!
妖族的修行,或以喫人作爲進境方式,或如人族一樣,修行特定的功法,還有特例可吸取天地靈氣、掠奪天機。
但無論是怎樣的修行方式,都是爲了蘊養妖靈,開拓、儲存本源妖力。
就如同人族丹田。
身爲道行千年的大妖,虎朔居然當衆將妖靈取出,不亞於人類修士將體內金丹挖出來展示。
而且,
秦明和幾位學生都看明白虎朔的意圖了。
它將妖靈取出,是打算交給武可處置,讓她自行決定怎麼做。
掌握了妖靈,雖以凡人之軀無法承受磅礴妖力,至少短時間內還是能施展出不亞於其本體大妖的修爲。
虎朔擡起比盆鉢還大的虎爪,將妖靈託送到武碩的面前。
“你知道該怎麼做。”
“桀桀……”
妖靈離體,虎朔的聲音稍顯萎靡,雙目凝視眼前的人類姑娘。
本就對武可態度柔和,加之妖靈離體,虎朔的陰笑無比虛弱。
“武可!”
鷹隼高聲呼喊,擔心武可會繼續被虎妖擾亂心神,卻沒來得及衝過去,便被秦明以法術按住。
被凡仙法術束縛,鷹隼無法輕易掙脫,被重重摔在地上。
秦明僅限制鷹隼行動。
“老師!”
不理解老師爲何阻止自己,鷹隼打心底對秦明萬分尊重,不敢反抗更沒辦法脫離束縛。
秦明惆悵嘆息,不理鷹隼質詢,面無表情道:“把它拉回來。”
沒有太多話,秦明肅聲命令團雀,將鷹隼拽回。
蘇白辰、椰羊、小桃兒也不理解老師的做法意圖了。
她們擡頭看向老師,心裏都認爲應該立刻阻止虎朔,更要阻止武可被妖力蒙惑,以免心墮魔道妄開殺戒。
秦明默默搖頭。
已經徹底清楚白嶺村的情況,秦明也知曉了武可祖上、父母和虎妖、村民之間的恩仇,絕不是外人能輕易化解的。
但有恩仇,必涉因果。
眼前的這些事,外人不能干涉,也無權無法干預。
該如何決定,是否向村民們報仇,又是否要讓仇恨延續下去,都該交給武可親自定奪。
虎朔道行千年,將妖靈交給武可,也是這個意思。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世間諸事牽扯因果,便不可人爲干預。”
“站到我身邊,你們靜靜看着,絕不許出手!”
秦明輕按紅狐蘇白辰、椰羊王小美的肩,讓她們不可衝動,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干涉分毫。
站在原地,武可凝視近在咫尺的妖靈,滿目酸澀卻流不出淚。
幾縷清風繚繞,夜空星光漫漫,月光溫潤柔華。
今夜美景竟成風雨前的寂靜。
在村民們恐懼不安的注視下,武可雙眼微凝,毫不猶豫地擡起右臂,將妖靈握入手中,按進自己的胸膛。
剎那間,磅礴妖力涌入武可體內,充盈奇經八脈、四肢百骸。
更多妖力宣泄,繚繞在武可週身,形成妖力屏障。
最純淨的千年大妖妖力,充斥着血腥、肅殺,將在場村民壓抑得難以呼吸,彷彿被泥濘堵住口鼻。
虎妖靜靜看着武可。
此刻,虎朔異常平靜,眼神流露好奇,心裏暗自揣度:
“咱的妖族神通和有關你祖上、父母的那部分記憶,也已經都借給你了。”
“小姑娘,想必你已知曉,只要咱還沒完全死透,這份神通便可爲你所用。當咱死掉之後,你也會經不住磅礴妖力,爆體而亡。你若殺咱,咱不抗拒,咱的命本就是武伯救的。但你畢竟不是武伯,所以咱要是死了,向你索命亦不爲過。”
“那麼……接下來,你會怎麼抉擇?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爲爹孃、爲祖上報仇!”
沉沉說完後,虎朔不再出聲,靜等武可決斷。
站在虎妖旁邊,武可吸收千年妖靈後,目不斜視看向村民。
伴隨妖靈帶來的記憶裏,武可見到了父母被村民送去充當祭品的全景,也有父母被虎妖喫掉時還面帶欣慰笑容的模樣。
當時他們一定在想,自己的獻祭,可以換回女兒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