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女璟妧 >第三十四章 加官進爵
    李神醫剛剛趕到乾正殿,卻先被拉去看皇帝,這讓祁珩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本來這是常理,但事急從權,現在鳳小五命懸一線,太醫們個個束手無策,卻還要搶佔他的生機,實在是讓人惱火!

    祁珩不過是潛意識裏不想要鳳璟妧傷心難過罷了,見到他們這樣做派,擔心鳳璟妧知道了難受。

    看出他的心思,祁煥牽起脣角,道:“王爺不去看看郡主嗎?”

    祁珩看向他,笑着搖搖頭,“不必,她有自己的想法,我只管在後頭讓她安心。”

    心裏有些酸,祁煥不再說話,看着李神醫只瞧了一眼皇帝的傷情就趕過來給鳳景琛診脈,不覺有些好笑。

    祁珩走上前去,難得見到笑面虎皺眉憂慮深重的樣子。

    “神醫,你看小五如何?”

    李神醫也是愁眉不展,幾次捋鬍子,換了隻手再診。

    見他這樣,祁珩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當下心就沉了一半。

    “不容樂觀嗎?”

    李神醫白他一眼,就像看一個傻子。

    這小子是瞎還是怎麼滴,牀上這個都這樣了,還問!

    脾氣古怪的李神醫診完脈,沉吟一刻,才道:“不太好。”

    他看向祁珩,問:“現在這情形,撐不到配出解藥來了,頂多還有半個時辰。”

    祁珩一驚,一旁巴巴看着這裏的鳳守平上前一步焦急問道:“神醫,就沒有別的法子了?”

    李神醫哼一聲看他一眼,就不再看了,也不回他的話。

    祁珩尷尬一笑,緩和氣氛,正在這時,甲一急匆匆跑進來。

    “王爺,有救了!五公子有救了!”

    他跑到近前纔看見鬚髮皆白的李神醫負手站着,忙立正做了個恭。

    “有解藥了?”

    祁珩上前掃他一眼,卻沒見到他拿着什麼東西。

    甲一立馬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恭敬遞給祁珩,祁珩看了一眼就轉手遞給了李神醫。

    李神醫又是哼一聲,覺得祁珩這小子有時候還是懂事的。

    他接過來打開聞了聞,驚疑不定的再去看鳳景琛,又將那瓷瓶放在鼻端嗅了嗅,這才走過去給鳳景琛喂下。

    鳳守平看出剛剛李神醫的不對勁,在他想要喂藥時喊住他,“神醫!可是這藥有何不妥?”

    李神醫又白他一眼,自顧自給鳳景琛喂下去。

    想了想,這才決定開口:“這毒是由南葛的瘴氣毒蟲製成的,裏面起碼有七種劇毒之物,加上是在瘴氣林裏養大的東西,毒性甚強。這解藥也是用那些毒蟲的心臟研磨炮製成的,算是以毒攻毒。”

    鳳守平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祁珩也是不自覺皺眉。

    南葛,這是錘死了張永與南葛有牽扯。

    還是祁珩反應最快,轉身問甲一:“郡主呢?怎麼沒一起回來?”

    甲一回道:“郡主在審張家父子。”

    說是審,其實就是恐嚇加威脅。

    鳳璟妧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顧忌了,就端坐在那裏慢慢喝茶,時不時問兩句,聽着張平竹筒倒豆子地說,說完了,她再問。

    這樣的審訊讓一衆暗衛看的驚,一旁拿筆奮力記口供的撰官卻是寫的正酣。

    鳳璟妧總得還永昌侯一個清白。

    “你們好像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有很深的見解啊。”

    她悠悠吹一口茶氣,漫不經心地問道。

    張平低着腦袋,功敗垂成的他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有些事說出來甚至還能噁心他們一把,又有何不能呢。

    “呵呵呵呵……”

    他低低笑,有些像鬼魅。

    “我們纔是真正的皇室正統血脈!”

    鳳璟妧挑眉,撂下茶杯擡起眼來看他。

    “怎麼說?”

    張平咽口涌上來的血腥,張開真正的血盆大口,哈哈大笑兩聲才恨恨看向鳳璟妧,“我父親,是先帝遺孤!”

    “胡說八道!”

    “哼,知道你不相信。”

    他好像很不屑,但也不去刻意解釋以讓鳳璟妧相信,只是兀自說下去:

    “先帝當時遊戲民間,迷上了青樓女子,後來他回了宮,卻把龍種留下了。”

    張平很是嘲諷的笑,“是不是不可置信?堂堂皇帝,竟然留戀青樓女子,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更可笑的是!那青樓女子竟還將那孽種生下來了,你說,可不可笑!”

    當然可笑,傳出去豈止是有損天威,簡直會讓整個皇家被天下人恥笑。甚者還會離民心,這該是多麼荒唐的一件事!

    鳳璟妧重重將茶杯擱下,冷聲道:“是或不是,不由你們說了算。”

    她心裏其實是信了的,畢竟先帝是個多麼荒唐可笑的人,她親眼見過、親身經歷過那個時代。

    張平望一眼自己的腿,上面已經爬上了老鼠。

    他嗤笑一聲,突然厲聲道: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我們正統的先帝血脈,卻要忍受這麼多年的侮辱!直至我出生,我父親還被人戳脊梁骨啊!”

    他笑得瘋瘋癲癲,被拉去一旁獄中的張永幾次撲到壁上,大張着的嘴裏黑洞洞、血淋淋的,早就沒了舌頭和前排的牙齒。

    可憐一代驍勇武將,最終竟落得這麼個下場。

    “你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張平死死看着鳳璟妧,語氣堅定異常:“可不是吧。”

    聽着他癲狂的笑,鳳璟妧眉目淡淡,毫無波動。

    “因爲覺得不公,所以你們聯合大周,勾結南葛,坑害了永昌侯想要在南疆自立爲王?因爲覺得自己生來就該承天景命,所以你們就罔顧十數萬將士的生命,分裂山河?因爲南疆勢弱!南葛不守約定大舉進犯,你們纔不得不奉詔回都,以爲大週會保你們就肆無忌憚,是不是!”

    鳳璟妧越說越怒,覺得這些人簡直不可理喻。爲一己私慾,竟然將百姓當作犧牲品,竟然將十數萬將士的命當作投名狀,真是太可笑了!

    “至於你說的什麼皇室血脈——哼,它保不了你們!”

    “我說你是先帝遺孤,你不是也得是。但我只說你不是,那便是先帝在世爲你做證,你也不能是。”

    她話咬的重,聽上去狂妄極了。

    鳳璟妧轉頭看向一旁正在奮筆疾書的筆官,語氣裏同樣含着濃濃的警告。

    “有些東西可以呈上去,有些東西則不可以公之於衆。你能分清都是哪些嗎?”

    正寫到飛起的撰官猛地一頓,心裏就是一抖,隨後默默把新寫的那頁紙團了起來。

    “屬下明白。”他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鳳璟妧點頭,旋即又看向張平。

    “你大約什麼情況,我也瞭解了,留着你們除了噁心人,也沒什麼用。”

    她轉身走到獄門口,又偏過身子來,“這麼想順承天命、萬人之上,那便給你們‘加官進爵’吧。”

    “加官進爵”是先帝獨創的一種死刑。

    將人置於巨大的木棺之中,只將腦袋露出來,其他地方全部封閉,就像一口沒封好的棺材一樣。

    木棺裏面放滿毒蠍和毒蛇,讓它們啃噬受刑人的身體,最終受刑之人會疼痛致死或毒發身亡,過程極是痛苦,受刑人受到的心理衝擊與凌遲不相上下。

    “加官”,加的是“棺”;“進爵”,進的是毒蟲的嘴嚼。

    “加官進爵”的名字由此而來,也就只有那樣的帝王,才能想的出來這樣的刑罰。

    沒道理她的弟弟受萬蟲噬心之苦,這些人卻能得個好死。

    張平憤而出聲,“鳳璟妧!你憑什麼殺了我們父子!你別忘了,按照大魏刑律,謀反是要上交刑部等三司會審的!”

    鳳璟妧勾勾脣角,語氣無波無瀾,“你也別忘了,剛剛我就說過,獨斷專權,是我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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