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儒本來就一直擔心被人發現,忽然聽到這個聲音,他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全身僵硬地擡頭,斜斜望向墓門上方,那是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墓門正上方,有城門造型的凸起,在一段空隙處,一顆包裹嚴實的人頭探了出來,畫面驚悚。
程相儒很快便從驚嚇中回過了神,因爲他認出,躲在那上面的,正是頭戴兜帽面戴口罩的冷螢。
也是直到此時,他才勉強辨識出冷螢在呼喚的是“藍胖子”。
冷螢見程相儒只愣愣地看着她,好一會都沒動一下,有些着急,直接從上面甩了根繩子下來,並用手勢示意程相儒趕緊爬上去。
這裏並不安全,墓門裏保守估計有兩個窮兇極惡的歹徒,甚至更多。
程相儒當下不敢再遲疑,忙上前抓住繩子,喫力地雙手攀抓,腳踩墓門側沿,最後在冷螢的幫助下,也攀到了城牆形的凸起後面。
上來之前,他以爲這地方只是個造型,他沒想到,城牆後面,竟然有一扇雙開的矮木門。
木門有些破敗,原本塗在上面的漆已經斑駁掉色,門環也生鏽嚴重,門上還掛着一把被銅鏽堵死的橫插銅鎖,整個透着一股子死氣。
“快把手電關了!”冷螢以極低聲音催促。
程相儒忙關掉手電,心情也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冷螢的出現讓他感到非常踏實。
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從一個同齡女孩身上得到安全感,只要想想就很羞恥啊!
黑暗中,程相儒小聲詢問:“你怎麼在這裏?”
“本來是想暫時躲躲,沒想到竟然有意外收穫。”
看樣子,冷螢的意外收穫,就是後面那道木門無疑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程相儒控制不住內心的困惑,又問道:“這裏就是大清龍脈嗎?”
冷螢不屑地“切”了一聲:“幾百年都沒人找到的大清龍脈,哪這麼容易找到?我估計,這裏應該也是一座疑冢。”
程相儒震驚了,他以爲疑冢都是之前遇到的那種地下密室,沒想到疑冢還可以做到這種規模。那真正的大清龍脈,得是如何富麗堂皇啊!
太不可置信了吧?
似乎是察覺到程相儒的懷疑,冷螢耐心解釋道:“我剛下來的時候,仔細觀察過,那半扇門不是後來被人炸的,應該最開始做出來時就是那樣的。”.七
“嗯?”程相儒來了興趣:“爲什麼這麼說?”
“這種規格的墓門,哪怕是用火藥炸,頂多也就是炸個窟窿出來,怎麼可能整個全炸碎,還不傷到另外半扇?並且,我在那堆碎塊中沒有看到一丁點火燒的痕跡。那除了用火藥炸,我想不到還有任何把墓門打這麼碎的方法。”
程相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覺得冷螢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他仍有疑問。
“我不太理解,做這麼大個墓門,還專門破壞半扇,不是多此一舉嗎?”
“當然不是!”冷螢冷笑一聲:“修疑冢的那夥古人,把人心摸得透透的。你看到這麼大規格的墓門,會怎麼想?”
“呃……裏面有很多寶貝?”
程相儒這次只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盜墓賊們費勁心力找到這裏,見到這麼大墓門,肯定本能地就認爲裏面是規模宏大的地宮,一定有很多寶貝,必然無法控制地生出極大貪念。
而當他們看到墓門被破壞後,肯定會以爲這裏已經有盜墓賊來過,慣性思維會讓他們覺得裏面是安全的,同時內心的貪念會迫使他們急不及可待地衝進去,想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寶貝,不說賺個盆滿鉢滿,至少撿個漏吧。
一定不會有人想到,墓門後極可能沒有什麼寶貝,只有無盡的兇險,以及死神的鐐銬。
程相儒剛想到這裏,忽然聽到有淒厲慘叫聲從墓門內傳出,緊接着就是一連串槍響,震得土沫“嘩嘩”落了他一腦袋。
他緊張地更壓低身子,更深藏進黑暗中。
沒過多久,有一陣雜亂又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着有幾道手電光亮出現在下方。
程相儒剛要緩緩擡頭探一探情況,卻被冷螢又給按了下去。
“別亂動!”冷螢在程相儒耳畔極小聲叮囑,呼出的氣讓程相儒耳根發癢。
程相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除了妹妹以外的女孩離自己這麼近,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耳朵發燙。好在他和冷螢都身處黑暗中,否則就尷尬了。
聽腳步聲,這些人跑出來之後,竟在墓門外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往外跑。
有個破鑼似的聲音喘着粗氣道:“我靠!這地方怎麼這麼邪性?還什麼都沒看到呢,先把老七折進去了。”
一個粗啞的聲音微微發顫問道:“你們剛剛看到那是個什麼東西了嗎?”
沒人回答,只有一聲粗過一聲的喘氣。
破鑼聲罵罵咧咧道:“他孃的!老子剛剛明明開槍打到那東西了,結果一點作用都沒有。該不會是……鬼吧?”
“別亂講!你他孃的嘴裏就吐不出象牙來。”
“那你們說說,剛剛那個不是鬼,能是啥?”
這一次,衆人沉默的時間更久了。
好像,除了鬼神說,沒有什麼可以解釋他們之前所見。
“一個個都跟慫包一樣,碰到點事就亂跑,剛纔要一起上,我估計能把老七救回來。管它什麼鬼神,幹他孃的就完事了。”破鑼嗓子氣呼呼地打破沉默。
有人冷笑道:“剛纔好像就你於大腦袋跑得最快吧?你剛纔都快被嚇得尿褲襠了吧?怎麼着,現在硬氣了?”
“你他孃的找抽是不……”
“別吵了!”有人呵斥一聲,打斷爭執,甕聲甕氣道:“既然到這裏了,那就沒有放棄的道理。大腦袋,你和老劉出去,把那個姓陳的給我拎下來。他是搞風水的,可能對付鬼神有點本事,說不定有辦法對付剛剛那東西。”
聽到這個聲音,程相儒整個人都懵了,因爲這個人的聲音,他聽過。
這一次,他沒理會冷螢的拉扯,堅持着擡起頭,偷偷往下看。
墓門外,此時站着四個人,有三人程相儒不認識,而另外那人,身材高大又強壯,但已不是程相儒印象中的憨厚模樣,而是滿臉戾氣。
程相儒呼吸一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人,不正是高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