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今天出現的那隻黑豬熊,帶給了赤霞村多麼大的威脅和傷害,能夠讓整個赤霞村的人們對程相儒四人如此感恩。
雖然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但在這片空地的正中央,已經有篝火被點燃,火苗沖天,火勢很旺,正如村民們的熱情。
程相儒四人跋山涉水地來到這裏,還跟黑豬熊大戰了一場,又沒怎麼休息,其實已經很累了。但他們不好辜負赤霞村民們的熱情與好意,只能強打精神地與人們圍着篝火跳舞。
說是跳舞,其實更像是一種健身操,都是非常簡單的動作,走幾步一踢腿,再走幾步一鼓掌,看一遍就能會,比湘西苗疆的苗鼓舞還要簡單很多。
別看動作簡單,上百人一同跳起來,場面還是非常壯觀的,再加上整齊並有節奏的呼喊,帶給程相儒的是極大的震撼。
幾圈舞跳下來,天色已經變得暗了下來,月光映襯着火苗越發明亮。
白日裏那位老婦人手拄柺杖,由人攙扶着從人羣后走出,徑直來到篝火旁。
她大聲說着什麼,四周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老婦人越說越激動,最後竟是高舉起雙臂,大喊了幾聲。
村民們立刻沸騰了起來,紛紛大聲歡呼,喊聲震天,驚得鳥飛蟲逃。
程相儒本想着休息休息,沒想到興奮的人們竟然圍繞篝火又跳了起來。
真是一羣狠人吶!
程相儒和冷螢還能堅持跟着村民們繼續跳舞,但周老闆和石番是死活都跳不動了,只能躲到圈外,找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坐下休息。
有兩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嘻嘻笑着圍到石番旁邊,拉着石番聊天。石番臉通紅,聽不懂兩個小女孩的語言,只能陪着傻笑。
周老闆喝了口水,笑呵呵道:“石番啊,我可好心提醒你,你身體裏還有阿田的情蠱呢,可千萬別對別的女孩子有想法,會出事的哦!”
石番臉更紅了,急忙反駁:“我沒有!”
周老闆還想再調笑幾句,卻見有三個中年婦人挽着手臂過來了。他愣了愣,還沒等反應過來,卻見其中那個最胖的婦人被同伴推了出來。
那胖婦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笑呵呵地從身後掏出一塊獸皮,伸手遞給周老闆。
周老闆不明所以,本能地伸手去接那獸皮,卻忽然想到彌拓給他講過的一些男女之事的規矩,頓時渾身一僵,他指尖觸碰到獸皮的瞬間,全身如觸電般哆嗦了一下,伸出去的手猛地收了回來。
胖婦人見狀先是一愣,有些不太高興了,但她也很放得下,轉身讓到一旁。緊接着一個瘦瘦高高的長臉婦人走了出來,也將塊獸皮遞向笑容僵硬的周老闆。
石番愣愣地看着這一幕,不由感慨:“大人的世界,實在是好複雜啊!周叔,你要控制你自己啊,別被留下來當贅婿了!”
過了好一會,待天色徹底黑下來,赤霞村的羣舞終於結束。
程相儒和冷螢拉着手歸來,看着手裏拎着一塊獸皮,不知所措的周老闆,有些納悶。
“什麼情況?周叔怎麼了?”程相儒偷偷問石番。
石番笑呵呵道:“沒事沒事,他被一個大嬸看上了,那個大嬸想給他生猴子。”
這時,扎拉和彌拓手持火把找了過來,兩人看到坐在石頭上的周老闆和石番,互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彌拓走近了才道:“快起來吧,我和扎拉來生火。這塊石頭,是用來烤肉的!”
周老闆和石番趕忙起身,仔細去看,果然發現石頭下面有生火用的地坑和通風道。
扎拉找來一些乾草和碎木,丟進地坑裏,彌拓上前生火。
火起得很快,不消多時便升騰而起,燒得那塊石頭周圍的空氣都出現了扭曲。
直到這時,纔有一個壯漢扛着半隻羊過來,笑呵呵地打了聲招呼,然後將半隻羊大咧咧地直接丟到了地上。
扎拉熟練地掏出一把粗糙的小刀,將羊皮和羊肉分開,剝離出油脂層,並將白花花的羊油割了下來。
不見他清洗那塊大石,卻見他將羊油一塊塊鋪在石頭表面。
石頭已經被燒得很燙,將羊油烤化,“滋滋”冒着煙,將好聞的香味兒散發出來,勾得程相儒四人食指大動,都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
扎拉和彌拓用刀將羊油鋪開,待羊油化爲液體覆蓋整塊石頭表面,並冒出金黃色的細碎氣泡,他倆纔將羊肉一片片割下,鋪到石頭上。
雖然羊肉片是手工切下來的,有點厚,但熟得很快,表面帶有紋理的淺褐色肉片,邊緣帶着淺淺的金色,散發着極香的烤肉味兒。
彌拓在地上鋪開幾片大樹葉,將烤好的羊肉放到樹葉上:“快喫吧,很香的!”
冷螢擡起右手做出一個撒調料的動作,好心提醒道:“是不是忘了點什麼?就這麼直接喫嗎?”
彌拓聞言一愣:“要不然呢?”
冷螢想到這裏物資匱乏,應該沒有孜然、辣椒麪之類的調味品,於是笑呵呵擺手道:“沒事沒事。”
程相儒直接用手捻起一片羊肉,吹了吹,小心送進嘴裏。
直衝天靈蓋的香氣在他口腔內迅速蔓延,令他雙眼發亮,他賣力咀嚼,雖然口味很淡,但軟糯的口感搭配爆漿般的汁水,不得不讓人拍案叫絕。
冷螢也吃了一塊,嚼了幾口後,嘴裏含糊不清地激動道:“果然,優秀的食材不需要複雜的烹飪,只需簡單處理,就能帶給人最奢華的享受啊!”
這是程相儒他們第一次嚐到純正的原味兒烤肉,都喫得滿嘴流油,都從中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衆人正喫得痛快,之前送羊過來的那位壯漢再次到來,並送來了一小壇自釀米酒。
米酒又香又甜,但有些度數,幾小碗下肚,便會帶給人微醺感。
藉着酒勁兒,周老闆笑呵呵問彌拓:“實在是非常感謝你們的盛情款待,我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所以,你能不能幫我們指一下路,告訴我們一下,怎麼才能到達迷霧之境?”
彌拓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左右環顧一圈,面露難色地道:“這個我要問一下我爸和族長。”
看到彌拓這個表現,程相儒的好心情立刻減了大半。
他忍不住暗想:難道,他們依然不準備放我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