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看到的卻是,金光燦燦的一具屍體,以平躺之姿,安安靜靜地沉睡在棺材中。
那應該是墓主人的屍體,經歷了不知多麼漫長的歲月,依然保持完整。
它的臉上覆蓋着一張金色面具,面具表面光滑圓潤,無孔無洞,帶有精緻的五官,製作非常精良。
而在它的頭上,是一隻金冠,像是道教佩冠的樣式,帶有龍鳳及流雲浮紋,除浮紋外,密佈圓形小孔,如同篩網。
它身穿錦繡絲服,上繡密集又規則的錦繡花紋,有團花、有飛馬、有仙人乘鶴、有詭獸游龍。
腕部有包金護腕,臂部帶鎏金臂韝(gou),胸口是龍鳳銅鏡,腳底是金絲編成的長靴。
除此之外,墓主人全身多處帶有精緻玉飾,均水頭極佳,無裂無紋,隨便拿出來一個賣,都足以換來特一線城市市中心的一套房,一點都不誇張。
三人看得眼花繚亂,但最讓他們感到驚異的是,墓主人戴有金絲手套的雙手中,並沒有攥着寶玉手握,而是一手持純金匕首,另一手搭在一隻跪姿金馬的背上。
冷螢忍不住驚歎道:“這要是那個叫陳尚可的在,估計他能激動得當場昏過去。”
程相儒點頭表示贊同:“陳哥會瘋的。”
周老闆面露無奈道:“上次去東北,要不是看他能當導遊,我是真不想找他。尚可人不錯,就是太貪財了,容易誤事。”
冷螢道:“錢這東西,夠花就行唄。”
周老闆苦笑道:“‘夠花’這兩個字,其實是很恐怖的,完全能夠把一個道德高尚的人吞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人的野心是無限的,膨脹的野心,永遠大於財富的積累。所以很多人直到臨死那一刻纔會意識到,原來人這一生真正該追求的,早就在他追求財富時很隨意地丟棄了。到死方知,根本不值!”
冷螢不屑一笑:“這話說得,好像你快掛了一樣。”
周老闆聳了聳肩,無奈笑笑,不解釋也不駁斥,只將目光落在棺材內。
此時,棺材已經打開,裏面的一切,都展露了出來。
雖然如此多的貴重金器令人感到震撼,但程相儒三人在回過神後,還是挺失望的。
棺材內雖然仍有迷霧緩緩向上飄出,雖然金色成了棺內的主色調,但他們並沒有發現金劍,連金劍柄部的環形玉飾都沒有看到。
沒有血屍,這讓人驚喜;但沒有金劍,卻實在讓人很難接受。
判斷錯了?難道他們又要無功而返了?
未必!
冷螢在短暫的失望過後,忽然注意到一個極不尋常的情況。她怎麼看怎麼覺得,墓主人的屍身,好像位置有些過高,鼻子、胸口及腳尖,幾乎要跟棺材側板的上表面平齊了。
可這棺材的深度,怎麼看都不可能這麼淺纔對。
不僅僅是冷螢,周老闆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臉色越發凝重起來。
程相儒沒開過棺,出於對死者的尊重,他也沒太關注墓主人的屍身,但他注意到,迷霧並非從墓主人屍體上冒出的,而是自填充在墓主人身周那些金銀玉器間冒出。
“冷螢!”周老闆解下揹包,稍稍活動了幾下痠疼的肩膀,並快速檢查手槍內的子彈是否填充完全。
“明白!”冷螢也解下揹包,活動各個關節開始進行熱身。
程相儒看得一頭霧水,但他也知道,應該是即將進行到最重要的環節了。他不敢大意,也趕緊取下揹包,開始做準備。
片刻後,冷螢手持紅纓槍上前,並讓程相儒先後退躲避。
緊接着,冷螢手腕抖動,用紅纓槍的槍尖,將棺材裏面的金銀玉器一樣樣挑了出來,輕緩地堆放在棺槨一側。
本來三人都以爲棺材內部的下面還有一個隔板,但隨着一樣樣金銀玉器被清出,他們赫然見到,就在墓主人屍體的正下方,赫然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周老闆小聲問道:“冷螢,是血屍嗎?”
冷螢沒說話,咬着牙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驚喜和驚嚇,往往來得都是這麼突然。
他們突然發現下方還有玄機,也是突然發現墓主人身下躺着一具血屍。
程相儒緩緩上前兩步,探出身子,只看到墓主人身下有血肉模糊的東西,因爲暴露出來的面積不大,他暫時還確定不了那血屍的大小。
當所有金銀玉器被清出,棺內血屍上,就只剩下墓主人的那具屍體了。
冷螢即使膽子很大、能力很強,她此刻也明顯變得緊張,手中的紅纓槍都在微微發顫。
“有個準備,要開始了!”冷螢自己先調整好心態和狀態,低聲提醒一句,待得到程相儒和周老闆的迴應後,才緩緩伸出紅纓槍,一點點插入墓主人的錦繡絲服之下。
墓主人身上套了不止一件衣服,厚厚的好幾層,按習俗說,就是“身着四季、千秋長存”。
這厚厚的衣物,很好地保護了墓主人的屍體沒有崩壞,被冷螢緩緩挑出,暫時放置到了棺槨一側的地面上。
血屍沒有如三人擔憂的那樣直接蹦出來傷人,它依然安安靜靜地躺着,雙手疊放於腹部,好似睡得安詳。
它身上不着片縷,沒有絲毫毛髮,從上到下密佈紅褐色血痂,就像是置於一個人形的繭中。
在血屍心窩口處,斜斜插着一柄金劍,劍身全部沒入血屍體內,只有金燦燦的劍柄露在外面。
劍柄上有環形凹槽,卻不見環形玉。
三人仔細看去才發現,環形玉正被血屍咬在口中,縷縷迷霧正是從血屍口中那環形玉的正中央圓洞內冒出的。
看着這一幕,三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現在金劍是找到了,怎麼拿出來啊?直接拔嗎?
光拔出金劍也不行啊,萬一與之配套的環形玉掉進血屍嘴裏怎麼辦?
冷螢咬着牙道:“咱們三個人,接下來得一起出手了。”
周老闆凝重點頭:“你有經驗,你來安排,我們聽你的。”
“好!”冷螢沒有客套或推辭,更攥緊了手中的紅纓槍。